俗话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寒山寺庙的出家人同样慈悲。
云景见着来迎他的这位弥勒佛般腰腹鼓鼓的镜观师长,眼见蚊子还在嘬嘬地吸着师长脸颊处的血,他不禁要感叹寒山寺庙主持的好修为。并暗自想着——他这辈子是出不了家了。
“佛门清净之地本不应当存放致人于死地的杀器,但绝情门的几位施主于我寺有香火之恩,况且我听说那柄剑还未开刃,实则算不上凶器才留在寒山寺中,等待有缘的施主来取……切忌伤及家具。”镜观师长有两条长及鬓发的白眉,走在通往地下的阶梯上,说话时左边眉毛抖得厉害,右边眉毛则抖得轻,因而一眼看上去总有些滑稽。
但镜观师长说的话却并不滑稽,甚至他的手下功夫也并不滑稽,凭着单手拉开了锁着堀室的铜锁,但听嘎嘣的一声微动,地下堀室即渗出一阵幽暗的微光。门敞开了。镜观师长天生长了一幅弥勒佛的模样,看不出是笑着的还是面无表情,他道:
“只不过我没想过你这样年轻。”
云景刚走进堀室遍连连地咳嗽,房间中似堆了千层尘灰,他不明所以地问到:“这难道不是我师傅的剑?什么家具?”
环身看去,哪里还有镜观师长的身影,云景一怔,打了个寒颤,往寒山寺来的这一路上风景虽瑰丽却蔚为冷清。神秘兮兮的和尚,锁了多年的堀室,未曾碰过的一柄新剑……真叫他想到一句话:万物皆是虚妄。
或许自己尤在梦里。
向屋里走着,约摸走了十来步,云景才看到那柄师姐“心心相念”的剑。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因为这实在是一柄平平无奇的剑。
虽然被高悬在一把虎头旗旁,然而剑鞘却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素纹鞘,鞘身甚至已经褪色发白,即不是虎皮、狼皮打制,也不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人不可貌相,或许剑也不可貌相,插在破旧剑鞘里的或许是一柄好剑?
云景想凑近了看看这柄剑的玄机,耳边却忽而掠过一阵奇怪的风,风如刀,划在他眉前,竟生生割断了小半截眉尾。
他鲤鱼打挺着翻了两个身才看清这阵风的来头,原来是两柄细长如鱼的扁刀绑在左右两侧房梁上,似风般交叉着割来,又似风般绑回了房梁缀着的两只刀鞘里。
也不知是防谁,云景哭笑不得,自问自答道:“谁让你进了门派的。”
进了门派便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就要留个心眼来对付暗器。云景抹着自个儿消失的半截眉尾,心中并不怪罪镜观师长未曾提醒,他心中明白,若是事事要人提醒,还怎谈及除了那魔头。
思及七星诀与那素未谋面的魔头,云景心里堵的厉害,他不能不想到温素,他想若不是为了除去魔头她才忍让我,那多好。
除却那两柄扁长的刀子,还有别的机关在。
云景左脚踏出,却不迈步,果然那两柄刀子也闻声而动,齐刷刷地劈来,攻势凌厉,好似只冲命门去也。又翻来覆去这般演练了叁回,云景方知晓其中奥妙。
果不其然是踏着眼前这条毯子,这两柄刀便飞来。
他踩的毯子和眼前不远处悬挂的剑相似,同样的平平无奇,粗布麻衣。棘手的是这条毯子从他脚下直接铺盖到了剑鞘下方七寸,将整个房间罩地严密无缝。他环顾四周,若是趟着壁虎般的姿势盘墙也未尝不可,只是不知这墙壁算不算家具?
云景细细望着墙面上每寸裂纹与脱落处,可惜地发现——墙壁也算家具,不然不会有只银亮的细铁管正瞄准着他,铁管背后是一触即发的唐门毒还是致人于死地的暗青子,他都不感兴趣。
两柄扁刀蓄势待发,非要割些东西。
云景转着脑袋,瞅了瞅墙壁旁的银管,又瞅了瞅那两把高悬的扁刀,像想到什么似地,瞬间笑了。
仍然伸出一只左脚,两柄扁刀也争气地左右开弓几欲剐来,然而云景却极快速地转了个身,壁虎盘墙般盘在墙面一霎,便掠过铁管在地上打了个滚,滚到了地毯线外,只听两声“咚咚”类似于惨叫似的闷声。云景不由地笑的更开怀了。他确实没有想到,原来铁管中的暗器是萃了毒的两根银针,刚好一前一后成交叉状抵在了扁刀刀尖处,使这两柄扁刀交叉错落再收不回去。
云景绕过这两种奇异的暗器,去取悬挂在虎头旗前的剑。
好在不再有其他的暗器,不然他真不知何时才能走完这四方不见天的堀室。
但触碰到剑鞘的那一刻他的心如临冰窖,凉了半截。
剑鞘轻飘飘的,里面又会有什么好剑?
当抽出剑柄时,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糟糕,这柄绝情门长老名下的宝剑只有叁寸不到,剑柄倒是气势非凡,正常大小。
云景幻灭地挥舞着这柄叁寸宝剑,心中大为震撼。
有笑声在拿他逗闷,他本就心中沉沉不知如何回去交差,听见笑声还以为是哪位女师长还未看破红尘,拿他这类凡夫俗子打趣。正想要问个明白,目光却滞在当下,门外女子似乎还不打算“住口”笑地花枝乱颤,怀中那柄被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