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板一行人给郑颖好一阵招待,先打马虎眼说周嘉逸换衣服去了,又七嘴八舌地套近乎。郑颖只好摆着害羞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好不容易等到周嘉逸来了,连忙站起来迎他,一看——嚯,分明是神清气爽,发梢还湿漉漉。
郑颖悄悄给他耳语:“不是说换衣服吗?怎么还洗起澡来了,害我等了半天!”
周嘉逸比她还急:“不是说别人提我别搭理吗?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郑颖气不打一出来:“什么你的事谁的事的!你还怪起我了?”
二人在门口拌嘴了一会子,其余几人看得分明,互相挤眉弄眼——这能是普通关系吗!
陆老板往沙发一坐:“小周来了?来来来小两口一起来。”
周嘉逸赶紧接话:“陆老板,可不能开女孩子玩笑!”
对方笑着,偏不顺坡下。
周嘉逸看着今日的人员——全是陆老板的心腹,今日的架势——平日最没正形的会计都皮笑肉不笑,素着脸。他心跳加速——十有八九是来大活了,好又不好。好在终于要他入伙,坏在他爹不疼娘不在,居然拿郑颖拴他的衷心。
他带着郑颖在那儿虚与委蛇了半天,临走陆老板果然按住他低声道:“小周,明天来公司一趟,我有一件古董生意想让你照看。”
郑颖识趣地站在叁米开外,一点私密都不愿听。
陆老板说完,又盯着郑颖都背影看。
正是寒冬腊月,一阵风过来,吹得郑颖直哆嗦。她对暗中的人事都敏感,顿觉不适,立马转过头来。陆老板好风度地挥挥手,脸上挂着中年人深深的笑。后面叁五个男人隐约在灯下,头也朝着这边。郑颖汗毛倒立,却也挥挥手还礼。
周嘉逸把这些尽收眼底,方才沐浴带来的清爽全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流沙淹没的感觉——他想愤吼挣扎,又觉得挣扎无用,应该沉着冷静,等待时机。
他们一人开着一辆车返城回家,路上连着蓝牙通话。
周嘉逸心事重重,又不想让郑颖听出来,强迫自己去找、去听其他话题。
过了一会两人最终陷入沉默。
郑颖只好说回晚上的事,开玩笑道:“陆老板他们有一种奇怪的氛围。”
“嗯?”
“看着客气,实则狠厉。”
“是吗。”
“你不知道!刚刚我都怕他们随时拿出来一包粉,逼着我吸,逼着你吸呢!”
周嘉逸浅笑了一声:“哪有这么夸张,你电影看多了。”
“咳,帮会不都是这么演的。一辈子就拿捏住了,一辈子离不开。”
周嘉逸心头一跳,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突然听不得不吉利的话。
这一晚上对很多人都不吉利,尤其是庄教师。
他白天的答疑时间,迎来了本学期西方经典课上最美的女学生。他选这门课的理由很直白——以往的西方小说,男女主人公总是二八少女跟四十男爵,这样的书读多了,容易使年轻女孩儿对他这样地位、相貌,气质等等纬度都不错的男士产生孺慕之情。比如眼前这位,大一,刚成年,显然招架不住他的学识渊博,他的风度翩翩,他的柔声细语。告别的时候,她直视他的眼睛,耳朵却有一点红:“谢谢你,庄老师。”庄教授和颜悦色:“不客气,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对了,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看一下《了不起的盖茨比》,欢迎讨论。”
可惜他儿子不吃这套。
庄教授人刚进屋,庄言在他背后闪身冲了过来,直接拿着把寿司刀,给他堵在了椅子里。
庄母上一秒还沉浸在一家叁口团聚的美梦中,下一秒就尖叫着跑掉了。
庄教授是知道这个儿子带点问题,却十分惊讶他都到这个地步了。
“小言回来了?”
庄言唾他:“我再不回来,林岚清让你弄死了我都不知道!”
庄教授皱了皱眉,似乎在懊恼自己怎么生了个为女人要死要活的儿子:“她?这关你什么事?关我什么事?”
“你自己干过的事自己清楚。我知道你龌龊,恶心的事儿多了去了,其他我不管,你倒算计到我朋友头上来了?”
庄教授了然,他点点头:“我知道父母关系对孩子的性格多少有点影响,但你也不必如此冲动,任性妄为。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怎么不先问问我?片面之词你也信,一点辩证思维都没有。”
庄言冷笑:“您甭怪我,先说说这事儿怎么解决!”
“有什么可解决的?我行得直坐得正,她那孩子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庄言气得手抖,刀尖立刻往前送了一寸,划破了庄教授薄薄的羊绒大衣,精良的西装,柔软的衬衫,将将戳在他的肚腩上。
他软硬兼施:“爸爸,我知道另有其人,你告诉我是谁,我再不烦你。”
庄教授丝毫不避讳:“人情卖了就是卖了,我没有收回来还反咬一口的道理。”
有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