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几位平复下来,从一开始的畏畏缩缩看着青黑色的尸体不敢靠近到忍着自己的惧意和恶心站去门口。
年龄稍大的陈大娘撇下嘴角,“这些细作整日就知道如何打入我们沙堰北,陈中领,我们要为他们画什么妆容?这丑陋的面孔再怎么装饰也令人作呕。”
陈大娘是本地人,说话的时候嗓门不小,一旁同她一起来的一位小娘子也赞同的点头,她捂住自己口鼻,“可不是,当年戎狄短暂侵占进月牙村时就杀了多少人?我呸!”
白双刚刚吐过一次,虽然胃中难受却也没有东西可吐,这比起白瑚要好很多。
所以她轻抚白瑚的背,想替白瑚顺顺气。
陈中领不得不解释一次。
白双闻言难免惊讶道:“竟是为这么?”
白瑚早已知道,点点头,“双儿你来这里作甚?沾染尸气可如何是好?你这胸口的伤……”
“瑚姐姐,这伤就只留下一道疤痕,能有何事?你看这位大姐和小娘子都不怕,我能怕?”
“你……”
白瑚还想说什么,白双却已经摇摇她的手,“好了,我刚刚看里面有八具尸体呢,我们四人一人分两具,不是正好么?”
陈大娘点点头,“白小姐所言极是,倒是小将军夫人,这种事你怎么能来做呢?”
话锋引开,白瑚也不再劝白双,只得在陈青的带领下同几位一起进入屋子。
白双早已经做好准备,脑中就想着是为了大黎,看着腹中青黑的尸体便也不那么惊惧,即使害怕,那也是能遏制的惧意。
……
一连好几个时辰后,几位女子从摆放尸体的屋子里出来,呼吸着小院的空气,如同劫后余生。
陈青让人带她们去院落,白双与白瑚也没有做主回将军府,和另外两个两位住进小院。
……
晚饭后白瑚到白双屋子住下,她抱着双臂,“双儿,白日看了细作的尸身,我有些怕……”
白双咯咯笑出声,“我看你洗手洗的都快脱皮了。”
“可不是,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两具尸身的样子,那恶臭……”
“兴许是因为那是细作,今日看见大黎将士的尸首与腐烂的伤口,你可觉得恶心?”
白瑚摇摇头,“不,我对大黎的将士只心生怜惜和敬畏罢了。”
“我也一样。不过你大可只当这些细作只是戎狄的将士,如同我们看见大黎的将士时一样,戎狄的百姓看见他们不也是这感受么?都是娘生爹样活生生的人死去,又有什么可怕的?他们唯一可怕的只不过是毫无制止的进犯大黎的土地而已。”
白双一番话让白瑚心情多少轻松一些,“你说的是。那便快些睡吧,今日你也该累了。”
“嗯。”
入夜。
大漠的风又硬又冷。
夹杂着砂砾的风似是要划破行路人的脸,马儿在宅院门口停下时已是戌时末。
下马的男子摘下掩面的布巾,露出一张如刀劈斧削过棱角分明冷毅的脸,琥珀色的眸中却充满热切。
陈青早已等候在宅院门口,看见来人正是二殿下便迎上前去。
黎绶一边将斗篷脱下交给陈青,一边淡淡开口,“如何?”
陈青接过,跟在他身后,“今日白小姐同小将军夫人也都留在最后,除此之外还有两位女子——遮掩的尸身手脚确实看不出异样,我就是凑近看都未发觉是有遮盖。”
他早已知道白双也过了这考验,而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轻点头,黎绶道:“如此甚好,尸首今日运出,明日清晨天一亮就要让人看见。”
“是!”
陈青应身后准备吩咐下去,黎绶却又忽然叫住他,“先帮我准备沐浴的水。”
闻声一愣,陈青多嘴道:“殿下不是昨日才沐浴过?”
黎绶抬手闻闻自己衣服上混杂着军营中男子的异味,他倒是多少习惯了些,可双儿不会习惯。
他放下手臂看向陈青,“多谢。”
“这!殿下多礼!下、下属马上去准备!”
说罢,陈青一溜烟的离开,先去吩咐人烧水为殿下沐浴,然后才去让人带着尸首出去宅院。
这二殿下……
冷淡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难以亲近,但却难得没有主子的架子。
但陈青怕就怕这主子没有主子的架子,不然也不会二殿下随便的一言一语都会让他觉得自己犯了大错。
一炷香后,黎绶便翻身进自己院落旁的小院,轻车熟路摸进一间屋子。
这院子、这屋子都是他事先让陈青安排好给白双的。
几日不见双儿,他如何能按捺住自己的思念?
于是今夜才借机赶回宅院,心道如论如何也要见见双儿。
可刚进屋子,两股隐隐约约纠缠在一起的暗香就让他一愣。
其中一味香,是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