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朵烟花在一水之隔的对岸小岛上空依次绽放。
人群里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甚至有些年轻的情侣在这样浪漫而激烈的氛围中忍不住接吻。
沈屿森拥着苏娉儿,尽量不让别人碰到她。
盛大的烟花表演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
期间,还有不少闻讯赶来的群众,待到表演结束的时候,人潮已然不受控制了。
沈屿森个子高,视野也够开阔,他环视四周,所见之处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观众。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他低头对苏娉儿说:“我们先离开这里,人太多了,不安全。”
苏娉儿很是听话的点头,她倒是没觉得什么安全不安全,她只是觉得这里太挤了,人群拥在一起,什么奇奇怪怪的味儿都有。
两人努力挪着步子往外围走。
刚走出没几步,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声。
沈屿森闻声去瞧,只见离他们最近的一处高楼上有什么类似纸片的东西洋洋洒洒的正往下飘落。
有人大喊一声:“撒钱啦!”
沈屿森心中一紧,就见周围的人像闻到了肉味儿的丧尸一样,前仆后继不要命的往纸片飘落的地方涌去。
不停有人撞向他,哪怕他一再稳了脚步,在四周宛如滔天浪潮的巨大推力前,也无济于事。
突然,怀里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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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娉儿带的帽子被掀掉了,她伸手想要按住,刚松开沈屿森,就被后面的人撞歪了身子。
在这样的人群密度里,她连转身都费劲儿,扭头看,又到处都是人。
尖叫声,因为推搡踩踏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不停的在苏娉儿的耳边炸响,她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帆小船,被人推来晃去。
“沈屿森更茤妏傽勼椡HΛǐΤàηɡSHUщμ(海棠書屋),て0м…沈屿森更茤妏傽勼椡HΛǐΤàηɡSHUщμ(海棠書屋),て0м…”
她极力呼喊的声音被淹没在这混乱嘈杂的浪潮里。
似曾相识的场景,让苏娉儿有些呼吸困难。
她从未与人提起,小时候,她也在人群中被丢弃过。
苏家贫穷,家里却有六口人要吃饭,苏父苏母商量了一番,便决定将家里长得最好看的女儿苏二妹卖了。不错,在取名娉儿之前,她叫苏二妹。
但因着苏父的老娘周氏对苏二妹疼爱非常,两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卖女,就想了别的法子。
那天是上元节,城里有灯市花会,是全年唯一取消宵禁的日子。
除了周氏以外,苏家人都坐上了牛车,颠簸一个多时辰,去城里看灯市。
几个孩子格外兴奋。
苏父牵着苏娉儿的手,一家人在人头耸动的灯市里逛,苏娉儿那时小孩子心气儿,满心都是城里新奇的东西,待她发现家里人不见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一个人走了多久。
后来,她就被早就在不远处伺机而动的牙婆给带走了。
很久以后,苏娉儿曾经逃过。
但是她一路艰难的凭着记忆回到家里,迎接她的,是被父母卖掉的残酷真相,以及她奶奶周氏的坟墓。
从那以后,苏娉儿就知道了,不管是谁,到最后总会放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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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不堪回忆就这样被翻了出来。
那是她从不触碰的过往,比她在青楼里受到的诸多羞辱和不公带给她的伤害更甚,也是苏娉儿再也不愿意随意相信谁的最初导火索。
血缘亲人尚且可弃,山盟海誓又怎么能信?
苏娉儿不再呼喊,此时的她又陷入了曾经那段梦魇之中,她觉得胸腔内像一个呼呼作响的风箱在急速的工作,.抽取着她身体内的所有氧气,而周围失控的场面,更是让她忍不住眼前阵阵发黑。
然而就在她再也撑不住,身体开始往下滑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接住了她。
苏娉儿仰起头,便看到了他锋利的线条如刀削般的下颚,还有那双盛满焦急与担忧的眼睛。
她立刻紧紧的攀住了他,像濒死之人看到了一条浮木。
终于有一次,她可以等到有人不放开她的手。
沈屿森半抱着苏娉儿十分艰难的辟开一条道,将她安置在一个只有二十厘米左右的护栏拐角处,沈屿森就面对着她,给她撑起一个安全的三角空间。
他怕自己被人冲击的压到她,便双臂僵直撑在护栏上,指尖用力到发白。
在沈屿森为她撑起的避风港里,一切都远去了,除了他的心跳声,苏娉儿仿佛什么也听不到。她趴在他的胸膛上,鼻尖全都是沈屿森的气息,那是一种混着洗衣粉味道的介于男人和男生之间的冷冽味道,朴实的没有任何修饰,却让人充满了安全感。
那是一种让人沉迷而不自知的感觉,无声无息的侵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