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看透了这江湖恩怨之后,慕容九便不再执着于那些是是非非,反而对沿路的风土人情更加好奇。
现在正是三月春耕的时候,田地里忙碌的人不少,慕容九有时也会专门停下来看他们耕地、通渠。
两人一路游玩,见到的都是些普通的庄稼人,似乎已经远离了江湖。
但江湖就是那么奇妙。
有的人一辈子寻江湖、问江湖,却不知江湖究竟在何处,有的人避江湖、躲江湖却一辈子也逃不出江湖。
陆青和慕容九走了许久,到了傍晚的时候才来到一处镇店,寻了一间客栈歇息了下来。
两人定下客房后下楼点了几样小菜,正准备动筷子的时候旁边却传来一阵喧闹:
“格老子,你们这两个龟儿子,老子现在就要赌,哪个不赌便留下命来!”
这话里的格老子、龟儿子分明是四川的土话,应该是川中人无疑,却不知为何会跑来这江西地界。
慕容九也是川中人,陡一听到这四川话还有些亲切,故而下意识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穿着草鞋的泥腿大汉正瞪大一双牛眼看着面前两个身着粗麻短衫的脚夫。
“大...大...大侠,我...我真不会赌啊。”一个老实巴交的脚夫颤栗着说道。
另一个更是吓得话也不敢说了。
他们本就是卖力气的穷苦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只因和这客栈的老板相熟,所以有时客人们吃剩下的饭菜老板会施舍一点给他们。
今天他们正是搬了一天的货过来看看能不能过来讨点油水,谁承想竟遇到这个恶赌鬼,二话不说便拉着他们要赌。
他们不过是卖力气讨生活的脚夫,每天拼死拼活也不过赚点饭钱,哪里有闲钱闲工夫去赌,对那赌场里的门道更是一窍不通,自然不敢应承。
“老子不管,你们既然遇到老子就非赌不可!”
泥腿汉子好似中了邪一般,非要拉着这两人赌上一局。
“龟儿子说自己不会赌老子却不信,天下就没有不会赌的人。”那汉子自顾自地说道:“咱们不赌骰子、脾九、马吊、花摊那些啰里啰嗦的玩意儿,就赌这店里的人数!”
“老子押单数,你呢?!”他一把拉过一个脚夫怒声问道。
其实哪里还用问,单数已经被他压了,别人要赌也只能押双数。
那脚夫心知左右是个死,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声双数。
“好!既然下了注那这赌局便成了!”泥腿汉子兴奋地说道:“谁也莫想抵赖、谁也别想后悔!”
“你若赌赢了,老子便答应你一件事,你让老子做什么都行。你若输了,老子便要拿走你身上一样东西。”
“什...什东西?”脚夫瑟瑟发抖地问道。
“眼睛、鼻子、手脚,随便什么东西。”泥腿汉子随口说道:“既然是对赌,那赌注就要对等。”
脚夫闻言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可他即便再恐惧也没有拒绝的能力更没有逃跑的能力。
随后,泥腿汉子一把抓过跑堂的小二,厉声说道:“龟儿子,去把店里所有人都给老子叫出来,老子要亲自点数!”
小二见他如此凶神恶煞,早被吓跑了胆,无论他说什么都不敢不照办。
很快,客栈里所有的人都被聚到了一楼,就连后厨炒菜的厨子、倒泔水的杂役也不例外。
慕容九从未见过这样的赌局,饶有趣味地看着那泥腿汉子一个接一个地清点着人数。
“你这场赌局说谁会赢?”慕容九对陆青问道。
“一共二十四人,双数。”陆青答道。
他还未进这客栈之前就已经用精神力查探过了,客栈中原有二十二人,再加上他和慕容九,一共三十四人。
“这么说那凶汉子要输了?”慕容九又道:“此人嗜赌如命,也不知道输了是否会认。”
陆青没有言语,只默默看着那泥腿汉子细致地点数。
“二十......二十一......”泥腿汉子点完了面前的一堆,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陆青和慕容九,兴奋地笑道:“哈哈,龟儿子输了!老子赢了!一共二十三个人!”
说完,他取下腰间的酒葫芦闷了一大口,盯着那脚夫恶狠狠地说道:“你么既然输了,那就想想要给老子留下什么东西!”
脚夫早就被吓得神思恍惚,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寂静的小客栈里传出一声轻笑。
凶汉子猛然转头,像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看向捂嘴轻笑的慕容九,怒喝道:“女娃娃笑什么?难道老子说的不对?!”
慕容九可不怕他,反而取笑道:“我笑某只恶赌鬼不识数,连数数都不会,真是比三岁的小孩儿还笨。”
“老子怎么不识数?”凶汉子厉声问道。
“这里分明有二十四个人,怎么你只数了二十三个?”慕容九反问道。
“放屁!老子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