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托一只手的温度,育成澄难得一夜无梦,接到班主任老郭打来的电话,困意缠成一团胶水,昏头昏脑得爬起,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她只凭着直觉闭眼“嗯嗯啊啊”,还在被吵醒的边缘迷糊着,懒散地掀开一只眼,七点五十……
“……老师,我是不是要迟到了?”
“睡昏了吧。你哪里是要迟到,已经迟到两节课了。”
育成澄瞬间清醒,再一看,原来墙上指向“7”的那一根是比较长的分针,另一根明晃晃地指向“10”。
老郭忽略掉育成澄突起如爆破的嚎叫,慢悠悠地喝一口热茶:“别着急。你家里已经有人请过假了,下午来就行。”
家里?
“嗯。下午再来就好了,好好休息。”老郭果断地按断电话。
厨房接着传来熟悉的声音:“起来了吗?起来了就快点洗漱,早饭快好了。”?o1㈧ê.ⅴⅠ?(po18e.vip)
是周砥,领带塞进一旁的衬衫口袋,整齐地挽起袖子,慢条斯理煎着香肠。
育成澄扒住门框,向里探进脑袋,“你不去上班吗?”注意到他西装革履的打扮,“为什么穿这么正式?啊——”鼻子和眉毛都揪起来,如临大敌:“你是不是要去相亲!”
周砥抬一下眼皮,“要去参加个学术会议。正常人不会大清早去相亲。”
确实。
不对,“以前项去非就早上六点去相亲过。”
说完觉得不妥,她的表哥项去非很多时候的行为都不能简单地和普通人做比较,他内心有一杆很奇怪的标尺。比如“六点相亲”是因为“早上的自己是最真实的自己,人还没有力气掩饰那些细枝末节。如果要挑选一个余生六十多年都要在一起的人,就要找一个大清早看见也能愉快地坐下来一起吃早饭的人”。
这是什么奇怪的烂理由,育成澄搞不懂。而且项去非才多大年纪,怎么就要相亲了。比他更让人搞不懂的是相亲对象,听到如此无厘头的回应没有一点不解,没有被假意拒绝的疑惑,欣然答应。他们一起吃早饭,愉快地绕着街心公园走了叁十圈,一致认为对方是往后六十余年的早上第一个想看到的人。在身边一众人的惊愕中,交往闪婚,分手闪离。
育成澄和刚拿到驾照的周砥去民政局接他,比周砥只大叁岁的项去非忽然说:“……周砥,记得离婚的早上不要和前妻一起吃饭。要不你可能打算就这样记得她一辈子。”这语气平淡的喟叹隐藏在笑意后略显诡异。
后视镜里的前表嫂离开得淡然,项去非在育成澄偏过的视线里哭得很小声。
周砥用半个手掌挡正她的视界,初夏的绿在车窗外繁茂,生机勃勃。
原来,爱与爱从来不对等,也不相同。对爱情一知半解,全靠脑补幻想的育成澄看着周砥全神贯注开车的侧脸含糊地想。
育成澄转过话题:“你要去开会的话,不应该再早一点出门吗。来得及吗?”
倒是想啊,“应该没什么问题。”
周砥瞥一眼她放光的双眼,确定眼周不再像昨晚那样红肿,稍放了些心,僵直了一夜的酸痛手腕跟着放松下来,一歪,香肠差点甩出去。
“哎,小心。”育成澄眼疾手快地单手端过锅,“这锅是成女士新买的,很不好用,又沉又笨重。不知道厂商是不是有问题,明明是个煎锅,做得……”又把脸更探近锅里一点,“哇,章鱼型的香肠。不过,你刀划得也太丑了吧。”
看她轻松泰然的样子,周砥再次确认,两年过去,育成澄个子没怎么长,力气却朝着反方向一路狂奔。
也算是好事了。
“快去洗脸刷牙。”周砥撑开育成澄的额头,小心拿过煎锅,倒出一波翘脚香肠。
育成澄撅着嘴,慢悠悠退出厨房。不到一会儿,又带着满嘴的泡沫回来,嘴一张一开,鼓鼓囊囊说着什么。
“刷完再好好说话。”
育成澄摇着头,比出几个手势,指指嘴里。
周砥看一眼她拧着的眉尾,很快放下夹到一半的面包片,去卫生间洗过手,示意着:“张嘴。”
育成澄小心翼翼地照做,用舌尖点着疼痛的地方给他看,嘴里的泡沫阻挡正常的发音:“……恶里。”
周砥俯下身,轻搭她的下巴,手探入到嘴里,指腹划过下排的几颗牙齿,一点点按过去,“疼吗?”
育成澄微摇头,他的指根抵在自己唇边,和嘴里细腻的白色混在一起,轻柔得不可思议。
“这颗呢?”周砥认真地低头,一点碎发扫在他深邃的眼尾,随着下移的视线略过长长的眼睫。
不知怎么,擦过舌面和牙齿的热意间冒出不自在的异样,麻酥酥地,一小下一小下,蛰得她稍稍顿住,小心地呼吸。
“这颗呢?”他抬眼问她。
育成澄立马挺直背,摇头。眼神不小心碰撞在一起。
“刚才刷牙有出血的话,可能有点结石。过两天来拍个片子,洗个牙。”周砥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