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不疼了……”粉色沉入了幽潭。
“小谢,我知道你不会屈服的。”白色也归入他的心底。
“哥。”
他们不见了,但他们的容颜都转进了他的心里。他最后听到了贺予轻轻的呼唤,很温柔。
那一瞬间,血潸然落下他已不再年轻的面庞。
谢清呈好像看到贺予从窗边回过头来,对他说:
“你看,无尽夏,花开了……”
那是只有你能看到的。
花开。
第245章 准备移植
黑暗。
眼前是永无止境的黑暗。
谢清呈的双目空了,挖去了他的双眼的安东尼喘息着,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囚房。安东尼连他的伤口都不敢处理,过了十多分钟,才有卢玉珠克隆人进来,替他清创,缓慢地、一圈一圈地绕上雪白的绷带。
素白缠绕,额发垂落,嫣红缓缓浸出。
痛是自然的,然而谢清呈这一生遭受了无数苦难,挖目之痛,对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
曼德拉的人对他放了些心,瞎目断爪的苍龙又能做些什么呢?
终不过是俎上鱼肉罢了。
卢玉珠克隆人来了又走了,囚室内变得更寂静,时间的流速变得更难以捉摸。他现在连天色也看不到了。
有一瞬间,谢清呈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零件在不断往下掉落的机器,之所以还在运转,只是想要赶在彻底报废之前,把自己手上的事情做完。毕竟那之后就将是永夜,万星熄灭,他也将陷入人生的沉眠。
他没有替自己悲伤的空隙。
谢清呈抬手碰了碰自己的眼睑,他现在彻底盲了——但是,不要紧的。
曼德拉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他真正携带的武器,而他们已经因他的失明而放松了戒备。
他冷静得就像一个疯子。
事实上,他也就是个疯子。
这二十年来,为了让自己冷静,他学会了无喜无悲,习惯了不惊不怒,他做什么都在一个让自己不失控的框架内,然后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私人感情极其匮乏的男人。
然而冷静到他这种地步,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痼疾?
他失去了父母、恩师、兄弟、妻子、梦想、健康……这些苦难虽然都没有将他击溃,可他已经在这日复一日地折磨中,与痛苦生为一体了。他好像自父母和老秦过世后,就再也没有一天真真正正地感受过快乐,没有一天实实在在地有过放松。
后来生命里那为数不多的鲜活,那雪泥鸿爪般的波澜,似乎都是贺予给的。
他看到的最后的光明,色彩,与所有人做的告别,也都是借着那一束无尽花开。
是贺予让他发现自己心底还有那么多柔软的东西,藏着那么多不曾离开他的人……
贺予在不断地往他冰冻三尺的心里丢石子,固执而激烈地要砸开一个窟窿,然后往他内心深处钻。
那个青年在他心里重新燃起了火。
他失去了双眼,却也比任何时候都看得清他心里的那些人,那些光芒万丈。
因为有着那些光和热的存在,他就能瞧得见眼前的路。
他知道该怎么把这局棋走下去。
他不是一个人,始终都不是。
.
——
“药呢?药!!再给我药!!”
守护重重的曼德拉主楼地下室内,穿红色高跟鞋的小男孩正瘫倒在椅子上尖叫着。
安东尼匆匆赶来。
他的脸色仍然十分苍白,挖走谢清呈的眼睛这件事,给予了他莫大的刺激,他内心的某一处好像被这种残忍的刺激给填满了,但又有一处永远地塌陷了下去。
他收拾了自己的情绪,迅速响应段璀珍的呼叫,和其他几个研究员一起,手脚麻利地给“他”插上管子,推入药剂。小男孩尸青色的脸慢慢地恢复正常,段璀珍猛烈地吞着口水,喘了几口粗气,闭上眼睛,胸口剧烈震颤着。
“太婆,好些了吗?”安东尼问。
段璀珍摆了摆手,并没说话。
安东尼就往后退了一些,站在她身后侍立着,同时,他打量着这间地下室——
这里比十几个小时前更拥挤了,作为曼德拉堡垒最深最安全的一间实验室,它担负着守护核心力量的重任。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段闻现在已经命令手下把那些最重要的东西都移到了这个地下室内。
于是放眼望去,这个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地穴内,陈列着曼德拉组织这几十年来堆积的罪恶倒影——
十余台工业水塔似的装置,每一台都有三人高,里面装满了成吨的rn-13、听话水、服从者2号,以及其他曼德拉组织的禁药。这是违禁药的根巢,所有的主反装置和岛上最大的药物储存点都在这里了。此时此刻,这些运转了几十年的罪恶源泉,依然在滚滚不熄地翻沸着,进行着反应循环。
除了这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