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啷。
声响从前方四五米远的楼里传出来,那栋楼的窗户全部被炸碎,裸出一个个空荡荡的铁框,看上去是敌人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炮手估测爆炸波及的范围及其威力,猜到敌人就算以最快速度逃进这栋楼也必然被炸伤,于是他扛着进楼搜查。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地面一滩鲜血和撕破的布条,炮手咧开嘴笑了,果然受了重伤!
他乘胜追击,速度加快,动作不像之前那么小心谨慎,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了句:“喂!”炮手条件反射的回头,举起就扫射,但对方反应快了一步,身影一闪躲过雨点似的子弹。
炮手见状,停止扫射,而熏黄了的墙面霎时间变成马蜂窝,他本能的继续追杀,迈开步伐跨出去,脚尖踢到非常坚硬的东西,发出一声闷响,尖叫的疼痛像水波一层又一层的晕开,通过触感神经一节、一节上传至中枢神经,痛感刺激得全身一震。
楼里的光线不太好,起初被吸引心神再加上光线不好所以忽略了,这会儿踢中,炮手低头一看,是一罐白色光滑但掉漆生锈了的煤气罐。
“――!!!”
炮手下意识抬头,看到一个背着光的、看不清面容的高大男人手中举着一把手枪,扣动扳机,子弹出膛,仿佛是电影的慢放镜头,但也只是在他的意识里慢放,现实中速度快得肉眼看不见,而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的时候,煤气罐已经爆炸。
以煤气罐为中心,炸开一个皴裂的大坑,余威波及距离最近的承重墙和中心承重柱,先是承重墙倒塌,接着是中心承重柱碎成一块又一块的石头,最后是整栋楼,仿佛被抽走平衡木的叠叠高,霎时倾塌。
残垣断壁的废墟一角,猛然滚落无数碎石,一只满是伤口的拳头突然穿透最上一层的一大块墙皮,在空气中摩挲了片刻,猛地抓住裸露出来的钢筋,借助惯性力把整个身体拔了出来,江蘅的上衣破得不成样子,整个人跟个血人一样,不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
“咳!咳咳咳”
刚才没算好承重墙的位置就直接开枪引爆煤气罐,结果连累自己差点被掩埋,江蘅擦掉盖住视线的鲜血,屈起一条腿坐在废墟上,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昆山的身影。
“逃了啊”
江蘅笑了声,吸入灰尘,咳得更厉害。
他一边咳嗽,一边抹掉黏在眼皮上的厚厚的鲜血,拨开额头湿漉漉的发,慢吞吞的爬了起来,朝停车最多的路口走去,蹲在地上观察地面数十条车辙,从这几十条交错覆盖的车辙中找出最新鲜的一条――昆山逃跑的那一条车辙。
实际当然不可能辨别得出哪条车辙印最新鲜,江蘅只是在到来时就提前观望过周围环境,只有街头这处停着几辆来不及拔钥匙的车,而他记住了这些车的类型,也知道一些车使用什么型号的轮胎、这些轮胎会产生什么花纹的车辆。
江蘅能记住的车辆轮胎类型不多,仅有少数的几种,所以他拔光了其他车辆的钥匙,只留下他最熟悉的那一辆。
他很快就找到这辆汽车的车辙印,于是起身钻进路边停靠的一辆车,启动汽车追踪车辙印。
昆山的逃跑时间不到一分钟,因此江蘅很快就追上他。
他猛踩油门,不要命一样的撞着昆山的车尾巴。
昆山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透过后视镜看后面那辆车,挡风玻璃遮挡住追杀他的人的面孔,他不知道追杀他的人到底是谁。
对方不是康波的人,康波还以为他在红灯区,应该也不是营救宋志的警方,因为宋志已经被救走,这时候追杀他没意义。
那就是仇人。
江蘅向左打方向盘,高速疾驰的车轮和地面发生剧烈摩擦,零星火花乍然蹿起,而车头调转方向进一条较为狭窄的巷道,车灯擦过墙壁爆裂,后视镜在墙壁上留下长长的划痕,刺耳的摩擦声音一路长鸣,直到汽车开出巷口。
一出狭窄的巷道,汽车就如同入海的鱼,马达咆哮如奔雷,轮胎滚动成了虚影,掌控着方向盘的江蘅将这车开得仿佛合二为一了一般,惊险的闪过无数障碍物、拐过极为刁钻的弯道,突然杀进一条主干道并猛踩油门,发出短促尖锐的吱――!,像柄锋利无比的神刀把道路拦腰截断。
昆山紧急打方向盘和刹车,上半身狠狠撞向弹出来的安全气囊,头晕脑胀之下看到从车里出来的江蘅。
哐啦一声响,汽车玻璃被砸碎,昆山刚抬头,迎面就是一记重击正中额头,瞬间留下滚烫的鲜血。鲜血模糊中,昆山眯着眼辨认江蘅。
江蘅擦过脸,脸上的鲜血也都干涸,五官露出来,现在离得近,昆山就认出了这张脸。
“香港江家的?”昆山半边脸都是血,他笑着说:“初次见面。”
江蘅:“下车。”
昆山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我以前认识你爸爸,你爸这个人真是聪明。我也知道你,你这几年的动作很大,连我都害怕。”
江蘅:“把你身上所有的枪都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