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尖儿的水滴到血池里:“怕什么?”
“祟灵。”居然没有给他吓跑了,秦禾虚弱道,“我要是一个没压住,被祟灵攻了心智,吃了你。”
说不怕肯定不可能:“你连说话都喘,怎么吃我。”
他还想说,给你吃你都费不上那个牙劲,但瞧秦禾这副样子,没心思嘴贫。
再者,她真不一定是在吓唬他,唐起非常担忧:“祟灵在你身体里会怎么样?它伤的你吗?伤到哪儿了?”
秦禾刚才不让他碰,他就一直不敢碰,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伤成什么样。
“你容我,啧,”她一动,就抻到伤口,“缓一缓,再说。”
“好,但是伤口需要及时处理。”
秦禾摇了摇头:“等晚上吧,已经止血了,你要是走的话……”
唐起立刻道:“我今天不走。”
秦禾的目光从眼缝里透出来,盯着他:“你要是不走,就最好能让我省心,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行。”
听到称心如意的回答,秦禾眉头舒展:“我本来也不需要人照顾,很多事你不知道,反着来就是给我添乱。”
“我只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多余解释,秦禾在殡仪馆兼职,接触的都是高腐的遗体,专业做整容防腐,福尔马林不能用在活体上这种最基本的常识,她比谁都心里有数。
而且,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在自家床底下存一整箱的福尔马林?
秦禾刚才那句“这不是我第一次拿福尔马林泡澡止血”,听得他心惊肉跳。
“你出去吧,”秦禾重新闭上眼,累及了,“这味儿冲。”
“那你,有什么事叫我。”
唐起出去带上门,往一把木椅上坐,他脑子嗡嗡地,很混乱。
屋里采光不好,只有西开的一扇小窗,即便大白天也显得很昏暗。
秦禾在浴缸里泡了一天,昏昏沉沉睡到晚上十点,唐起不敢打搅她,在椅子上浅眠,一听到水声便蓦地惊醒。
屋里没开灯,四下漆黑,只有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透出来一扇光。
唐起站过去,刚要准备敲门,听见花洒打开了,湿衣服剥到地上,大概冲了十来分钟的水,秦禾的声音透出来:“还在吗?”
唐起一直侯着:“在。”
“到衣柜里,帮我找一件t恤。”
“好。”唐起依言,摘了件宽大的白t,棉质的,摸起来相对柔软,敲门给人递进去。
秦禾穿上衣服,下身裹一条浴巾,遮到小腿肚,拉开门,从潮湿的水气中晃出来,她脚步虚浮,擦过唐起时说:“你过来。”
唐起跟着她步入房间。
床头柜上搁着一只小型台灯,秦禾伸手拧开,调到最暗,背对着他说:“我对你没什么了解,所以想问一句,小唐总,你嘴严吗?”
唐起不喜欢她这副口气:“你尽管放心。”
秦禾颔首:“这件事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但凡你泄漏出……”
“秦禾。”唐起不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动不动就受她威胁,小时候也就罢了,现在,骨头长硬了,不喜欢别人来这招,“唬人的话就别说了,现在这个社会,你不见得能动我。”
还当吓唬小孩子呢,唐起道:“我既然答应不说,就绝对不会多你半句嘴。”
再者,说出去谁信,指不定当他有病。哪怕是在业界内,大家都信风水不信鬼。
秦禾挑眉看他,忽而笑了,这笑容不带血色。
这人吧,不仅长得好看,脾气也越来越招人喜欢,比小时候可强多了。
是个有意思的人,秦禾倚着桌沿,因为虚弱无力,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嘴严就行,主要是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秦禾觑了他足足半分钟。
唐起被看得莫名其妙。
然后秦禾转过身,撩起衣摆,双手高举,利落的将那件宽大的白t至头上拽下来。
唐起条件反射地就要避开视线,然而那匆匆一眼撇过去,又猛地转回头,如遭雷击。
只见秦禾那片薄背上,爬满了无数裂纹,一条条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和龚倩月尸身上的裂隙如出一辙,皮开肉绽地爬满秦禾背部。就像刚被撕开的皮肉,新鲜的伤口止了血,又被清洗过了,他甚至能将里面绽开的嫩肉看得一清二楚。
唐起瞠目,垂在双侧的手微微发颤。
秦禾说:“帮忙看看,这是贞观舆图吗?”
他不敢置信,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秦禾偏着头,用余光瞥呆立的唐起,重问一遍:“这是贞观舆图吗?”
唐起喉头发紧,半天吐不出来字音,那一道道纵横的裂纹像脉络,像山势,像蜿蜒的江河,在秦禾的背上撕裂出一幅人皮舆图。
那股熟悉的感觉渗透他大脑,视线透过裂痕,甚至能看清巍峨的青山,不绝的江水。
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