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起垫在下头:“没事吧?”
秦禾从他身上爬起来:“好着呢。”
说话间,二人回头,就见旁边还直挺挺立着三个人,正完好无损地瞧着他们。
秦禾站直了,扯了扯凌乱的衣服,目光投在三人身上,只有一个她没见过,中间站着那位傀影师,十指缠着白线,见到她时,脸上的表情说意外也不意外:“是你。”
“这么快又见面了,”秦禾悠哉悠哉地拍灰,很随意,“怎么说,再继续打?”
“算了吧,”老人出声,用一种和和气气的口吻,“我们之前也算打过交道了,没必要搞得水火不容。”
墓室内的几个人被困在里头,拍拍打打地嚷嚷了一阵,外头谁也没搭理,便骂骂咧咧消停了,估计正在想法子开墓室门。
秦禾面对老人,表面上一派和气:“那便不用自我介绍,想必各位已经把我查了个底儿掉。”
“也是这两天才刚知道,”老人不疾不徐地开口,“我说从哪儿冒出来的丫头,长这么一身本事,原来是秦良玉的孩子。”
秦禾挑了下眉,对方居然点名道姓说起她师父了,看来是真查了个底儿掉,她再不承认也没什么意思:“哦?认得家师?”
开玩笑,打贞观舆图主意的人,就没有不认识秦良玉的。
“大约三十年前吧,曾想过登门拜访,可惜错过了机缘,秦良玉早已从这个世界上蒸发,我还以为贞观一脉就在她的头上断代了,想不到她竟换了个身份,顶着秦珂的名字讨生活,就这么销声匿迹三十载,谁也不知其去向,要不是那天遇见你,”老人顿了一下话头,盯着秦禾,“也幸亏有你,秦良玉那身本事才后继有人。”
果然行走江湖,不能太露锋芒,她只是一个没藏住,就在密云被这老东西给看出了端倪。
然而罗秀华在密云碑楼见到秦禾的第一面,就生出某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就像忽然间看到了自己的宿命,但又不能确定。
未免打草惊蛇,当晚罗秀华冒着倾盆大雨走出碑楼,外头停着两辆车,她本想记下车牌号,却注意到其中一台是辆灵车。
灵车前的副驾台上立着个牌子,上面写着“xx殡仪馆”,但是由于山体滑坡,石块树枝砸下来,将那块牌子震倒了,她没看清,欺近了贴在玻璃上,认出那几个字儿,便能通过这辆灵车顺藤摸瓜。
罗秀华又往后走了几步,贴上去细看,发现里头载了具纸棺,因为山路崎岖颠簸,棺材盖被抖开了一角。
只是还没容她看清,那晚的事态就一发不可收拾,而她将这一切,都归咎于秦禾的到来。
“所以你让皮影门的傀影师把我约到河北,随后再登门取走贞观舆图?”秦禾用词客气,笑容也和颜悦色,“盯了我不少天了吧?”
“拢共也没多少天。”罗秀华的手一直蜷在棉袄里。
“是想采取同样的方式来对付我?”
罗秀华耷拉的眼皮盖住近半浑浊的眼球,她似乎没听懂秦禾话中的意思:“什么?”
“你在龚倩月的老家蛰伏多年,然后用傀影术操纵她跳楼,等尸背上显出贞观舆图,你儿子叶忠青,便在这个时机剥走她的皮。”
罗秀华面色不改,那双眼睛死气沉沉的,毫无光彩,像玻璃上蒙了层灰,盯住秦禾:“同样的手段,在你身上不奏效。况且,我之前也并没打算,来揭你身上这张皮。”
秦禾心头一紧,她说那番话,只为试探,未曾想,对方竟真的知道她身上有副贞观舆图:“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起身体一震,眼里的惊愕根本掩不住。
罗秀华答非所问:“不揭,不也拿到手了吗。”
唐起冷声道:“为了贞观舆图,你们不惜杀人害命……”
罗秀华厉声打断,“别跟我来正义凛然那一套废话,我活到这把岁数,是非善恶难道分不清楚吗,轮不上你来指手画脚。”
“你……”
秦禾按住唐起的肩膀:“别白费口舌,老人家都说了,不需要你去教她做人。”
对方分明是蓄意杀人,并且经过了长时间的周密部署,所以他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恶,不需要旁人提醒。
你提了,她当然恼羞成怒。
只是秦禾搞不明白:“这么大费周章的折腾,你要贞观舆图的目的是什么?”
老人死死盯住秦禾,目不转睛,像是要在她身上扎下根,阴沉道:“找你啊。”
秦禾始料不及:“找我?”
“是啊。”罗秀华拖着苍老的声音,嗓子漏风似的,“我在找你啊,孩子,我一直都在找你,找得你好苦啊。”
莫名其妙地,秦禾听着她这番话,胳膊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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