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下,暴雪肆虐,交相辉映连成一片绚烂的光景。
宋府别院。
自打一年前,远晴被宋宣救起后,新伤旧痕,寒气入体,一起复发,整整救治了一月有余,才把她从鬼门关抢回来。
只不过,自此她的身体好像更脆弱了。
无法再受一点寒气侵扰。
宋宣软硬兼施、死皮赖脸地将她的留下后,特意为她屋里打造了地暖。
屋外,大雪漫天,天寒地冻。
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花花草草郁郁葱葱,温暖如春。
远晴坐在暖榻上,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信。
她是坚贞隐忍,贤淑大度,可不代表她刀枪不入。
良久,她才把信放下,推开了窗,寒冷的空气裹挟簌簌大雪扑面而来,阵阵缕缕剐蹭她的脸颊,她茫然的看着屋外的大雪。
轻盈地雪花在空中不停的旋转飘零,最后坠入人间,错乱重迭的迷乱人眼。
时间久了。
她渐渐地开始怀疑一切,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亲情在远芳那里动摇。
爱情在徐翎那里幻灭。
她还有什么可守的。
或许……
能够轻易被取代的,总归没那么重要了。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呀,姑娘,你怎么又开窗了,你要是风寒入体,公子回来又得担心了。”
老妪说着放下手中的药,上暖榻将窗户关了起来。
远晴转头,对着慈祥的老妪说,“宋姨,我…没…咳咳……”
“哎呦,姑娘,你还是好好听话,别再开窗了,你的身体可受不得一点寒气啊。”
老妪眼中不加掩饰的担忧,像是暖流一股股的注入她的身体,远晴鼻尖酸了又酸,藏匿星光的眼底,渐氤氲着几缕清雾。
她感激的看着老妪,用力点了点头。
“瞧我,光顾着说话了,姑娘赶紧擦药喝了,凉了药效就没了……”
老妪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远晴捧起碗,喝着很苦很苦的药,心里却很甜很甜。
她面带微笑,明亮温柔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老妪,一瞬不瞬。
远远看去,画面很是温情、和蔼。
或许越是缺少什么,她越渴望什么。
失去的一切,终将会以另种方式回馈给她。
而她也尝试着慢慢脱下坚硬的外壳,偶尔偷偷的尝试着体会下被别人爱的感觉。
一年前,她强撑着一口气,让宋宣带她到渡口。
当他们到渡口时,得知宝儿已经彻底逃的无影无踪时,她心底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断了。
尘缘已了,再无牵挂。
那时的她一心求死。
因为她俨然已经成了痛苦的奴隶,无名无姓,彻彻底底被压垮、击倒……
可宋宣就像是疯了般,日日夜夜守着她、看着她、跟着她……
寸步不离。
看着她日渐好转的身体,他兴奋的像个孩子,抱着她不停的旋转。
只是他不知,远晴只是在等。
等她的心渐渐麻木,等那颗心死了,或许她便可以解脱了。
偏偏这世间,有宋宣这样的人。
在徐翎将她画在爱的固封牢里,再也不愿出去时,宋宣却毫无征兆的闯了进来拯救她。
就这样默默的一点点渗透到她的生命里。
她曾经一度以为那是永不可磨灭的伤,可是宋宣却不厌其烦的一点一点治愈了遍体鳞伤的她。
轻轻地抹去了她所有伪装的坚强,抚平她心中所有的伤痛。
她好像不再害怕了,现在的她想放下过去,彻底尘封他给的伤疤。
她,想要一个新的开始。
只是不知,是否还来得及。
………………………
夜深人静,整个宋府悄无声息。
唯有宋宣还拎着酒壶无声的晃荡着,他晕乎乎的根本不知方向。
可脚下的步伐却坚定不移的踏向远晴的别院。
踏向他不知走了千万遍的地方。
踏向他心之归宿的地方。
最终停在远晴别院大门前。
他猛地又灌下几口酒,脱下黑色的狐裘大氅,将剩下的酒陡然从头顶倒下,然后将酒壶一扔。
额前的几缕碎发,棱角分明的俊脸,衣衫都被酒水打湿。
颓废的同时又尽显可怜。
他轻轻的推开大门。
摇摇晃晃地踏进来,被酒浸透的衣衫几乎瞬间结冰,寒气顺着头顶,衣服慢慢渗透到他的肌肤里。
可他却浑然不觉,混沌的双眼几乎立刻清明,那道幽暗的视线死死盯着远晴的房门,没有移开半分。
明明恍恍的烛光将灭未灭。
那扇门里,住着他心爱的女子。
他在脑海里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