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时节,徐府园林径旁,陡峭的寒雪点缀在傲然挺立的红梅上,娇艳欲滴的迎着寒风浓烈的绽放,白里透着娇红,着实惹人怜爱。
远芳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摸着显怀的肚子站在梅树前,指指点点的一会让小厮摘这朵,一会又让小厮采那朵,格外的挑剔。
丫鬟兰明亦步亦趋的扶着远芳,不停的低声关心道,“夫人还是回去吧,外面天寒地冻的,小心伤身啊。”
远芳凝视着千姿百态、各种形态的梅花,怔怔的自言自语道,“她最喜欢梅花了,任严寒磨砺,她依旧清幽淡雅、苍古清秀地在寒雪里傲然绽放,那么坚韧,可不就是她么?”
清醒地困在迷茫里无法挣脱,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良久,她才收回了凝滞的目光,对兰明道,“把花包好了送去,顺便把信也带去,以后不仅送信,也要日日将新鲜采摘的梅花送去,一直送到她来为止。”
“奴婢明白,夫人还是赶紧回屋吧。”
远芳缓缓地踏进屋里时,匆匆赶来的小厮大口喘息道,“夫人,您等得人终于来了。”
远晴前来时,刚刚停下的大雪,又纷纷扬扬的落下,落在屋檐上,落在树上,落在地上,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夜纵欲过度,让她整个人异常疲惫。
可是经过昨夜的事情,反而让她更加清楚,有些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pò⒅и.℃ò㎡(po18n.)
她一直以为对徐翎的感情,只是被她藏在心底不愿想起。
可是宋宣的疯魔,却让她深刻的体会到,有些事情哪怕再重来一次,感情再复苏一次,她也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也,只剩遗憾了。
因为她释怀了。
她放过了那个刻在心里、命里的徐翎了。
她也放过那个困在爱里不愿自救的自己。
放过一切,才能有资格去接纳一个新的开始。
去接受只属于她的宋宣。
只有遗憾过的人,才知道遗憾有多遗憾。
这一次,她不想再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了。
情缘已了,莫痴缠、莫执念……
…………………………
屋里烧了地龙,很是温暖,远芳遣散了所有下人。
她喝完药,半躺在贵妃椅上,双手覆在突显的腹部,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门口,等着远晴,思绪早已飘远。
远晴带着一身风与雪,踏进了这间无比陌生的屋子。
屋里既不奢华庄重,又不压抑束缚,很是清新闲逸,朴素典雅。
就如徐翎一般,永远一身白衣,翩然之姿,纤尘不染,温润玉如,尤其那双清澄的双眸,仿佛宁静的湖面,看向你时,温柔在湖里荡漾,惊艳了她整个灰暗的世间,搅的她心如止水渐渐心混乱如麻。
她第一次放纵了那些放肆的绮思,任由其在心里生根发芽。
只是后来。
她清醒的知道,不可能的事。
或迟或早,终究是要放弃的。
怔仲间。
远芳惊呼的坐起来,高兴道,“姐姐,你终于来了。”
“姐姐”,这一声称呼,她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了。
自打一年多前,她把徐翎玉佩给她后,她与远芳再也不曾相见。
她刻意避嫌、隐瞒,而自己也完美的配合着。
她与徐翎成婚之时,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疼得死去活来。
得知她有身孕之时,她浑浑噩噩的把自己折磨到失去意识,犹如孤魂野鬼。
她无法把痛苦分等级,但她也尝遍了百态之痛。
就在悲痛里,反复的煎熬着。
这个过程有多难熬呢?
她说不清,也道不明。
就是死了又生,活了又死,不生不死的如行尸走肉般,麻木的只剩一副躯壳。
远晴错愕地看着远芳,有些吃惊,眼前的女子异常消瘦苍白,除了她突显的腹部,完全看不出一丝孕气。
沉默一会,她木然道,“徐夫人。”
远芳很是愕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姐姐,你怎么突然这般称呼我……”
“何必要问?”
当初,她提防自己时,所使用的手段可谓六亲不认。
就连刚刚进徐府,都是小厮从偏僻的侧门引进的。
她一来,屋里遣退的下人又是为何?
一目了然的心思,昭然若揭的让她有些不适。
“姐姐,我……”
相比她沙哑的哽咽声,远晴的声音倒是异常平静,甚至冷静的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只淡淡道,“既然要隐瞒、要避嫌,就应该彻底点,你我之间最忌优柔寡断。”
她呼吸一沉,哭道,“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是我抢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所以你恨我、怨我,都是应该的。”
看远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