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起身走人,放在桌上的那只手却被按住。
花解忧抬眼看向对面王知了。
“王楼主,您这是什么意思?可是钱不够?”见王知了不说话,花解忧自顾自散淡地笑了笑道:“行,那再添两万灵石如何?”
王知了却道:“我不要钱。”
“我是不是说过,如果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弄死你。现在放你从这个门里出去了,我王知了还怎么在道上混?我说出来的话岂不是和放屁一样,一点分量都没有了?”
花解忧的笑僵在唇角:“您就非要我一命不可?”
王知了收回手:“不用,我看在那蛐蛐的面子上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但你至少得赔我一片手指甲吧?”
她点了点花解忧的小拇指,轻抬下巴。
“就这只吧。给我拔了它。”
第六十九章 [v]
还未等花解忧做出决定,谷小草先不乐意了。
哪怕这趟劫法场的行程,是她硬拉着花解忧来的,但是他既已应诺,便真正替此事付出了十二分的心血,四处张罗查探执法堂行踪,没有功劳还有苦劳。
自己这个当事人,断没有在这时候当缩头乌龟的道理。
谷小草扯着花解忧,拍桌而起,对王知了说:“拔他指甲的事情不要再提,我不答应。王楼主如果嫌开价太低,不如你我打上一架,若是我输了,我本人的十个指甲任你处置。”
王知了坐在矮榻上,看着两人幽幽道:“我打不过你,这赌约可不公平。更何况,小姑娘,你要搞清楚,如今是你有求于我,而非我有求于你。”
“指甲不拔,你们断然走不出潋滟芳华楼,而且我会把执法堂的人叫来,送你们去招引仙墟一起去听公审。”
谷小草还待要与王知了争辩。
花解忧却抢先说道:“行了,别说了。知了姐不就是要我一个指甲吗?总归比要一条命好。现在不是打价还价的时候。”
他小指抵于唇边,红唇衬着贝母般莹白的齿,还有心情微笑。
谷小草暗道不妙,探手想扯开花解忧的手腕,他却顺势转头,一片血淋漓的指甲被他咬落,唇边洇着血,还在笑。
仿似不知晓疼一般。
甲片掉在桌子上,缓缓褪去了透明色,成了玉质状的一块片状物,唯一能联想到那是花解忧指甲的,只有上面滴落的点点血迹。
“走啦,走啦,你傻站着干嘛呀。”
他看也不看落在桌上的甲片,将受伤的那只手蜷在袖中,用完好的另一只手推着谷小草。
王知了拾起那片指甲,这才终于满意。
她拍了拍桌上兔儿爷的脑袋,潋滟芳华楼上下共三十余层,耸峙云霄。如今在王知了操控下,主楼上的金扃玉户上百扇门窗,次第而开,引来不明所以的客人嘈杂议论声。
这老狐狸虽然放走了谷小草二人,但却也让执法堂来人没了追踪的阻碍,这下谁也没得罪,鹿死谁手更未可知。
谷小草被花解忧推着踉跄出门去,又连连回首,面上露出不甘心的神色。她猛然挣脱了花解忧的禁锢,旋身折返一把抓过王知了手里的玉片。
“你看我做什么?做买卖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王知了被谷小草眼神看的烦躁,却也没开口再把甲片要回去。
“走啦!”
花解忧再度回身扯走谷小草,匆匆行过漆着朱红色梁橼的走廊。她攥紧了手心的指甲,不同于造化塔那次,花解忧看起来别有目的,这一次谷小草觉得自己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
她忍不住问:“你手还疼吗?”
花解忧笑言:“小草啊。浣花功法,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让我辈门人不似凡胎俗体。不过是失了一片指甲而已,你莫要大惊小怪了。”
谷小草皱眉:“你别笑了。”
花解忧一愣,缓缓摸上自己的脸:“我在笑吗?我自己竟不晓得呢。”
两人对话间,窗边翻身而入两位面覆黑纱、身着绛衣的执法仙官,他们灵猫一般落在谷小草二人面前,连废话也无,手中锁链张牙舞爪弹射而出。
花解忧心念一转,指挥海棠藤蔓与锁链两相纠缠。
嘴上埋怨:“你看,跑慢了吧,叫狗追上来了吧?”
谷小草无名剑出鞘,寒光硕硕。她穿花蝴蝶般在锁链与藤蔓之间行过,剑锋挑割,锁链与藤蔓双双尽断。
她冲着花解忧撇嘴:“瞧不起谁呢?堂堂四大仙门就派了两个人来抓我啊?”
两位执法仙官手中锁链为无名剑所废,却亦不恋战,一个鹞子翻身又从窗口鬼魅般消失了,伴随着执法官的动作,尖利的哨声撕破沉沉暮色。
花解忧站在窗前扶额:“哎,那是两个探子,你别高兴太早。”
谷小草翻窗追出去,此处正是潋滟芳华楼最高处,她站在天青色琉璃瓦屋檐顶端,夜风吹过檐角的铃铛叮铃作响。
向上抬头望,天幕星子低垂,比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