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数年无人问津的闲散王爷——贤王白临奕下狱,天子亲下懿旨,拟定秋后问斩。
欺压良民,褫夺土地,人命血案……桩桩件件,数罪并发。
白汝栀的手段动如雷霆,一时朝廷上下震慑,议论纷纭。
民沸之声中,多以为民除害的赞誉为主,却也夹杂着“兄弟屠戮”、“手足相残”的唏嘘。
小皇帝并不在意。
晋楠若怔怔跨入君王殿时,就见他安静一人倚坐案前,正修剪一盆花芽,长长的枝条落在白瓷一般修长劲挺的指间,发光一般叫人移不开眼。他长睫低垂,眸底发间皆落了一层熹微晨色,白袍比初冬的雪更洁净,难以置信是那个方才对亲兄弟下达杀令的果决君主。
“你……”
晋楠若在朱砂帘前站定,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良久有些惴惴不安道:“昨晚我喝多了些,温盈说你来过……我……可说过什么大不敬的胡话?”
刚派出去的杀手无功而返,一场酒醒,贤王白临奕定罪下狱、尘埃落定,一气呵成动作快得可怕。
闹市杀人难免落下痕迹,由天子出手自是最好最磊落的复仇方式,也免了他连皮带骨遭受牵连的隐患。
只是……
这未免过于巧合了。
对于他的试探,白汝栀意料之中。
他垂眸未语,握着剪子细细理尽最后一处枝芽,这才轻轻慢慢从案后走出。映着晨光白衣如雪、墨发如瀑,氤氲在朦胧的光里仿若梦中走出,秀丽的眉目舒展,揶揄道:
“你哪天没同朕说大不敬的话?”
晋楠若却无心玩笑,定定看着他,试图从那双笑意盈盈的眸中发觉什么蛛丝马迹。
白汝栀一双水眸清澄通透,长睫如羽,一翕一动间却有几分高深莫测,难以看透。
“爱卿这是,对朕的决策有所疑议?”
晋楠若几乎藏不住的紧张落入眼中,白汝栀心中了然,敛了笑意正色道。
“臣不敢。”晋楠若恭顺垂下头,顿了顿抬眸瞄了一眼,就见美人君王如玉的面容,漂亮完美得瞧不出一丝破绽。
白汝栀叹了口气,放轻了语气:
“这些年朕念着手足之情,许多事睁只眼闭只眼。他却从无悔过收敛,念及君恩。此般狼子野心之徒,朕自当清理门户,以儆效尤。”
晋楠若只觉心中一凛,蓦然抬起头,喃喃重复了一遍:“狼子……野心?”
白临奕虽有野心,早期却藏得极深。深知明哲保身,从不敢触及君威,多年来白汝栀也只将其架空、偶尔敲打,从未动过真格。
如今却突然发难,将其下狱处死……多少有些蹊跷。
“汝栀。”
晋楠若慢慢走上前来,捏住小皇帝纤薄的肩骨,抵近了他的额,感受到温热轻缓的呼吸。美人身上独有的浅香清雅恬淡,是会令人着魔的致命诱饵。
薄唇擦过少年唇瓣,白汝栀长睫翕动,眸中有如火的光点在熠熠闪动,慢慢抵住他耳鬓厮磨……
“……”晋楠若的话语断在口中,轻吸了口气,如无奈的嗟叹化开,揽腰一把抱起他的陛下便往床帐去。
二人翻滚在潋滟晨色中,白汝栀衣带松垮、柔韧的腰肢被放在龙床之上,肌肤苍白如月,染上一层情欲的浅粉,一头墨发丝缕倾散开来,搂着身上人痴缠深吻。
“汝栀,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晋楠若低哑的话语缠绵在小皇帝耳畔,垂眸望入他眸中,一次次将灼烫的吻印上唇瓣。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嗓音害怕得颤抖,眼神里外露的恐惧,在白汝栀眼中一览无余。
“什么……”
白汝栀方才开口,下巴被捏住,炽烈的吻又压了上来,滚烫得要将他焚作灰烬。
晋楠若没有勇气再重复一遍,他喘息着松开手,唇瓣擦弄过他被捏出红痕的尖俏下颚,小心翼翼在那里印上一个温柔歉疚的吻。
“此事朕已有决断,无须再议。”白汝栀环着他的脖子坐起身,攀在他肩上略略挑眉,“爱卿若觉得朕心狠,为贤王不平,可自去牢中探望,朕绝不阻拦。”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晋楠若无奈极了。
他没再说下去,只余一声叹息。
白汝栀依偎着亲他唇瓣、咬了耳尖,也长吁短叹的,终是笑着拽过纱幔掩上,青天白日搂着他的陛下覆压下去。
秋后如期问斩,贤王白临奕如一片落叶,凋零在本就不属于他的山河之中,尘埃落定。
晋楠若一颗心也随之安稳下来。
三年后。
两个双生小娃娃近四岁了,整日在宫中撒丫子跑。
长公主白槿鸢性格沉稳、颇擅拳脚,满月宴上便抓了木剑、引得众人叫好,白汝栀便由着她的性子,让她跟着武学师父学些功夫,防身也好、强身健体也罢,总没坏处。
和活泼爱闹的弟弟白瑾煜不同,白槿鸢生下来便没怎么哭过,不仅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