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慢慢来,需要担架的先下来,妇女儿童先下来。”来接病人的医务人员招呼着,同时搬了个椅子放在卡车前面。
“裴先生。”
“裴先生。”
医务人员们看到裴泽弼,纷纷热情地打招呼,叶一柏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由更诧异了,裴泽弼可个性可不是什么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而这些医疗队的人也都是杭城各家医院调来的,不知道裴泽弼的身份,而且医疗工作者大多数总有一点清高,他们即使知道裴泽弼身份应该也不会如此明显得表现在脸上。
裴泽弼看出了叶一柏心里的疑惑,他往前走了两步,笑着开口道:“叶医生,你不会认为我连夜奔赴东县,就只是为了来看你吧。”
“我向南军借了些后勤兵和帐篷、和折叠床,连夜把几个不同程度的隔离区给收拾出来了,民房和村民的私有财产,能不动就不动,还有鹏村和洋村的封锁,都少不了人,你们那点人管什么用。”
叶一柏看着裴泽弼眼里的血丝,嘴角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行了,你熬了几天了,赶紧找个地方先休息下,别逞强。”
先是将两天的工作在一天一夜里做完,然后又连夜坐火车赶往杭城,到了杭城后又坐了几小时车来到东县,再联络地方,调集人手,中途除了在车上的几个小时,整整四天,除了在车上的几个小时,他几乎就没有休息的时候。
裴泽弼摆摆手,“我知道的,除了隔离区,工作人员的休息区也收拾出来了,别说我,你看看你自己现在。”
叶一柏看裴泽弼眼里全是血丝,但裴泽弼看叶一柏又何尝不是。一个晚上没睡,不停在重复弯腰,检查的动作,身上又是厚重的防护服和口罩,连呼吸都困难,一个晚上过去,叶医生的眼底也满是血丝。
“等安置好病人,就去休息一会,别他们没好,你自己就倒下了。”
裴泽弼知道自己让叶一柏过去休息,叶一柏也不会听,只和他说了工作人员的休息区,又叮嘱了两句便匆匆离开,又各自忙碌起来。
“许医生,你带他们去休息区休息休息,熬了一个晚上了,睡到中午再起来换班吧,我去各个隔离区看一圈。”叶一柏转头对许元和道。
许元和摇摇头,“我还撑得住,小沈你和小周去休息吧,你们在隔离点呆了那么些天,现在有我们在,你们好好缓一缓。”
沈医生和周医生头摇得更快,“诸位,我们虽在隔离点多呆了几天,但每天的睡眠时间却是足的,你们来之前我们还睡了好几个小时呢,论精力恐怕比熬了一天一夜的诸位要强得多,我们可以继续工作的。而且这些病人被送到一个新地方,这心理上必然会有些不安,我们和他们好歹相处了小半个月了,出现一下也好安一安病人的心。”
叶一柏闻言,又看向其他白大褂们,众人皆背挺得笔直,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叶一柏不由哑然失笑,“行了,知道了。再撑两个小时,等先回来的两批人休息好了,再把你们换下去,到时候我们严格按照排班轮不准加班。”
临时医院大厅里瞬间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将病人全部安置完毕后,医务人员也要按照重中轻及疑似四个部分分成四批,四批医务人员一旦确定,就要各司其职,绝对不能交叉管理。
“重症是最多的,有四十六个,几乎占了一半了,此次鼠疫病情发展十分迅速,很多一旦发病就是重症,且因为原来隔离点条件差的缘故,重症死亡率几乎是百分百。”
叶一柏接过医务人员递过来的四个隔离区的资料,神情有些严肃。
“我去重症区吧,我是外科的,在外面帮助也不大,而且我年纪大,心理素质好。小年轻恐怕受不住这样的场面的。”许元和沉吟片刻道。
“还是一样,一周一换,轮班制,医生迟早要面对这种场面的,早见晚见都一样。”早见总比晚见得好,若以后烽火再起,身穿这一身白大褂,总要面对风雨的。
叶一柏在隔离区走了一遍,许是因为刚从条件简陋的隔离点转移过来,病人们虽累但心情显然都不错,饶是重症区的病人都愿意说两句话。
“医生,六号床呼吸困难!”
“快,快,呼吸机!”
“呼吸机没了。”
“那就呼吸囊!”
“坚持住,坚持住!撑过去就好了!撑过去就好了!”
“傻愣在这里干嘛!按啊!”
这个病人努力长大嘴巴,想用嘴巴呼吸新鲜空气,但是他的肺已经千疮百孔,他再努力也只能吸进去一点点的气,他瘦削得似乎全身没有几两肉,双目吐出,嘴巴大张,年轻的小护士一时吓住,叶一柏快步走到小护士身边,接过她手中的呼吸囊,用力按压起来。
年轻医生红着眼睛,大喊着:“坚持住,呼吸,呼吸,撑过去就好了,撑过去就好了。气管切开,刀,给我刀。”
空阔的四楼大厅里只听得到年轻医生嘶哑中带着害怕的吼声。
医生们现在都全副武装,重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