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那般长的尾巴……朝着……”小厮细细端详,“朝着御庭的方向去了……”
那携星带火的荧惑浑燃着烈焰,朝着御庭直直奔驰。赤红的长尾掠过天穹的边缘,好似留给天地一道新鲜的伤疤。
辰九忽然呵道:“不好,取黄表!”
小厮未见他如此情急过,吓得一愣,连忙丢了灯笼,手忙脚乱从袖口中取出两张表符奉上。
灯笼落在草野之上,逐渐燎起火光。
辰九咬破手指,以血祭符,并指仰天一撒。烟熏火燎的莽原之上,传来他清澈的呼喊:“浩精生法,气登中天;九
天普化,十方生身;诸天神灵,借我号令——我入幽冥!星轨逆形!”~⑺⑧⑹(0)⑼⑼⑧⑼⑸,请加入更新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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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山川万物一阵臣服的寂静,莽原的火光烧得宛如莲业。天地之间忽然传来冬日的雷霆,虚空之中震荡开带腥的
潮气。
那天上疾奔的荧惑被天地的悲鸣震得一颤,忽然划破黑夜的幕布,朝着莽原转头而来。
不知他付出了什么,改变了星辰的轨迹。
愤怒的荧惑好似颗快要炸裂的的火团,带着急速摩擦的燃烧轰鸣,从云层之中猛然坠入人间,朝着辰九急逼而去。
辰九毫无畏惧地仰头,展开双手,白衣猎猎扬在风火之中。
猛烈的火光坠落在城郊的莽原,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方圆一里的荒草瞬间伏低,眨眼皆作焦土。
涂炭的土地中心,辰九迎风而立。
及脚踝的长发瞬间尽白,可以看见白皙皮肤下的血脉散发刺眼的火光……渐渐褪去颜色。
满面焦黑灼伤的小厮跪在地上,愣愣望向辰九:“九殿下……”
辰九抬手捂着胸口,呼出一口灼热的白气。
鉴元二十一年冬,辰九吞下了一颗叫荧惑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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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宽容与更仁慈的君王【一】
明鸾听他说罢,轻轻推开余简抚她的手,上前两步:“你早说不就好了……”她手腕抬起,指尖掠在辰九胸口的窟
窿上:“莫说捅我一刀,便是让我为大曜死上这一回又有何妨。九王叔现在便取我血来,我即便血涸而亡,你通天
异术,也能肉白骨、起魂魄……”
辰九虚弱地摇头:“臣并未骗您。臣一介凡人,并不能能肉白骨起魂魄。”
“那你!你被师父杀了一次,被首辅杀了一次……”明鸾直视那狰狞的伤口,几乎可以看见血肉模糊之中心脏的鼓
搏,“不正是不死之身。”
“辰九会死……”他凄然一笑,“星辰不死。”
明鸾倏然一愣:“也就是说……”
擎苍骤然通透,展眉凝声:“九贤王的肉身已经死了。重渊将军一戟将他捅个对穿,那个时候他的肉身已经死了。
如今我们面前的这幅躯壳,是他体内的荧惑在勉力维持。”
明鸾身子轻轻一晃,手抚着一旁座椅缓缓跌坐:“……那么,现在若再取血封缚荧惑,九王叔你也会死,对不
对?”
辰九目光坦然,并无半分避讳:“臣心如您一般,便是让我为大曜死上这一回,又有何妨。”
“不成。”明鸾揉了揉额角,“余简,把九王叔松绑,送下去暂且休养。”
“英明的帝王,一言所指,文武刀剑所向。”辰九胸口因剧痛艰难起伏,“臣很高兴看到您已经成为一位百毒不
侵、高贵矜傲的大美人……兼有温柔的宽容,与珍贵如明珠的仁慈。若为这样的君主殉国,臣并不觉枉。”
“一定还有办法。”明鸾拍案,震得桌案上茶杯一震,“九王叔是国师!一定还有办法,对不对?那些奇妙的异术
呢,就像你小时候……小时候施展妙法复活我那只兔子一样!”
“……陛下。”辰九被余简松开绳缚,伏地难起,“生死常伦,不可违逆。”
明鸾手撑额头,好似钻进死胡同里般两眼一抹黑,半饷只道:“余简,还不把九王叔扶下去!”
好像是一杆秤放在眼前,左右都
roushuwu.
是至关重要的筹码,摇摆间让人心似火炼。
明鸾琢磨了一会儿,看了眼擎苍。擎苍的答案不问也知道,他素来理智,他的解决办法一目了然。
明鸾不喜欢“牺牲”这个词。少数人为多数人牺牲、平民为贵族牺牲、女人为男人牺牲……千百年来的纲常枷锁根
深蒂固,想要挣脱需要百代人抽丝剥茧的努力。
想要回到原地,只需要一次回头。
她不要回头。
想得头晕目眩,饮过汤药又昏睡起来。梦里奔星夜雨,溅起山河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