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亲沈德清不慎落水病亡后,母亲谢小鸾便失去了唯一的寄托,精神一天比一天不济。她经常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许人进来,一坐就是一天,便是沈均益和沈琼英来找她问安,也照样不理。
“什么事?”沈琼英好奇问道。
第44章 茯苓粥 酱瓜 茭白鲊 糟鸭……
谢临含笑望着沈琼英,待到她一口气说过瘾了,方笑道:“我只是提醒一下,你是醉仙楼的主厨,你做主就可以。我今天来,是为另一件事。”
沈琼英沮丧地回到住处,却见谢临正在等她。
谢临眼神微闪,笑笑道:“英英自己一个人也能做得很好,不是吗?”
依稀间,她似乎又回到了沈家位于南台巷的老宅。因为长年无人照管,宅院已经破败不堪,昔日的后园已经长满杂草, 池塘早已干涸, 亭台楼阁内灰尘密布, 结满蛛网。
谢临打断沈琼英的话,决然道:“此事就这么定了,醉仙楼以后就算是你的私产,你留作当自己的嫁妆好了。”
提起这个话题,沈琼英便有说不完的话:“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鲥鱼、刀鱼、蛤蜊很快便下来了,我们可以集中推出一批河鲜,茭白、春笋、蒌蒿,芝麻菜,蓬蒿菜也相继上市,清炒或荤炒都很美味,春天可以做的菜肴简直太多了。”
谢临略一沉吟,终是下定决心道:“我决定辞去醉仙楼的掌柜,以后醉仙楼便由你独立经营,便是你自己的产业了。”
谢临这才露出笑容道:“我们不提这事儿了,春日万象更新,醉仙楼也该推出新菜了。”
“下次……”沈琼英喃喃道:“下次便又到秋天了,只希望小弟千万别出什么漏子。”
自己有多久没梦到过母亲了,大概三年了吧。
谢兆见妹妹这幅样子很是心疼,也苦劝她看在孩子的份上一定要振作,无奈谢小鸾是个认
谢临已经备知前情,此时出言劝道:“你别担心,益儿不是每年春秋两季都会托人送信报平安嘛,下次我们警醒些,一定会找到线索的。”
“可是……”
沈德清的去世成了压垮谢小鸾的最后一根稻草,也不过才两个月光景,她便得了严重的胃疾,连饭都吃不下,每日仅靠些许薄粥续命,简直瘦的脱了形。
那中年男子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我是去附近的香铺买香的,那会知晓你的家事?”
沈琼英觉得心口一阵剧痛,她这时才清醒地意识到,母亲已经去世快十年了。忍不住悲从中来,想要痛快地哭一场,但嗓子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 她拼命挣扎,才发现又是一场幻梦。
沈琼英点头:“但愿吧。谢表哥不知道,益儿自小是个有主见的,他若有意躲避我,是不那么容易让我找到的。”
沈琼英非常不解:“这是为什么?醉仙楼能有今天,全靠谢表哥在背后撑腰,为什么要交给我一个人经营呢?”
谢临淡淡地笑了笑,沉声道:“英英,我后日要去扬州处理一些生意,可能会多逗留一段时间,你在金陵照顾好自己,一切小心。”
推开布满灰尘的阁门,沈琼英惊奇地发现, 不同于外部的破败, 阁子内部似是有人定期精心收拾扫,桌椅被褥异常整洁,一切布置与谢小鸾生前一模一样。
当天晚上, 沈琼英又做了同样的噩梦。
中年男子悻悻地走开了,伙计见沈琼英还是怔怔的,出言劝道:“掌柜的,我们回去吧。下次我们提前做好准备,一定会将送信人拦住的。”
谢临继续劝道:“我们可以往好处想想,这次又收到益儿的亲笔信,说明他起码一切安好,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也许他那一天想开了,便会自己回来的。”
“谢表哥说的是。”沈琼英不是死钻牛角尖的人,此时也就稍稍放下介怀。
身上已经被汗浸湿,心依旧跳得厉害,沈琼英愣了很久,起身喝了几口凉茶,才慢慢平静下来,此时天已微微透亮,日光映得窗纸微微发青。
她便恍惚觉得母亲还活着, 像是受了蛊惑一般, 信步来到西跨间, 赫然发现当中的梨花木书案上摆着母亲的遗像,面容愁苦,泫然欲泣。
你找错人了。送信人穿的是玄色长袍,年纪比他略小些。”
沈琼英反常的行为引来了不少百姓关注,皆指着她议论纷纷。沈琼英只觉得异常失望,再向四周望去,那里还有伙计所言送信人的影子?
谢临为人一向稳重,甚少这样调侃沈琼英,她的脸不由一红:“谢表哥的话越发莫名其妙了。”
这一次, 她恍惚觉得有事情要去找母亲谢小鸾。她跨过已经断裂的石桥, 走过布满苔藓的小径, 又穿过朱漆剥落的抄手游廊, 才来到一间破旧的水阁, 匾额上提着漱玉两字。她记得当年母亲很喜欢漱玉阁,每逢春夏都会来这里小住。
沈琼英愣了一下,还是不放弃最后一点希望,问道:“阁下认不认识沈均益,他是我的弟弟,三年前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