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起身,对着塌上的晋宣帝眯眼笑得满脸的老褶,“老奴以为,太子孝心可表,便说数月前,皇上龙体抱恙,是太子不眠不休,费尽了心思从宫外找了精通此行的大夫”
晋宣帝一听这话,不由皱了眉头道,“在那之前,他还未知真相。”
高公公依旧眯着眼笑道,“皇上自个儿也说,太子不知真相实情,如今太子即便知道真相,那不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高公公这话一说,晋宣帝不由得沉默了
晋宣帝自然明白高公公的意思,只不过,过去的事情,又岂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
高公公瞥了一眼晋宣帝面上的神色,笑着开口,“老奴以为,皇上与太子,既是君与臣,亦是父与子”
话至此处,高公公停顿了一下。
片刻之后,又继续说道,“老奴相信,总有一日,太子能明白您的一片苦心”
抬眼看了看皇帝的面色,沉默了一阵。
似是心里做了一番思量,终大着胆子说道,“其实,始终放不下的,是皇上您”
言尽于此。
此番,高公公是该说的也说了。
不该说的,也说了
余下的,便要看皇上自个儿了
便听晋宣帝冷哼了一声,“你这老东西,是在拐着弯儿的跟太子求情”
话音落,高公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奴该死,不该妄自揣摩圣意”
晋宣帝瞥了一眼跪地的高公公,出声道,“起来吧,朕说过恕你无罪。”
说完,目视前方,焦距散,似是在回应高公公。
又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太子为人,朕又岂会不知”
泛白的唇角扯起一抹苦笑,“也许你说的对,始终放不下的,是朕”——
李若初是天黑之际被秦时连劝带逼的送回相府的。
并且,在马车上,秦时便同她亲口说了。
他派了人手在相府附近看守,但凡她想要出府抑或是有何动静,他定会第一时间知道。
李若初只叹,如今她的情况倒没比秦瑜好上多少。
秦瑜被软禁东宫,由宫内禁军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
而她身处相府,有李锦的人看着她,还有秦瑜派驻的人守着她。
如今,又多出秦时派出的人手监视着。
这样,可跟被软禁有何区别。
唉,人生太难了。
回府之后,李若初得知李锦已然回府的消息,便第一时间赶去了书房。
李锦昨儿一夜未归,今日又在宫里待了大半日才回府。
想来,宫中的事情李锦定是知晓一二的。
宫中局势如何?皇上的病情又究竟如何?
对于秦瑜被软禁东宫,又遭一众大臣弹劾,提出废黜太子的言论。
这些,老皇帝又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李若初带着一连串的疑问匆匆赶到了李锦的书房,想要问个究竟。
却不料,这一次,李若初却未向往常一样进出自由。
才到了外围口,便被看守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并且,据看守的侍卫说,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一步。
李若初不知李锦究竟在忙什么,不由分说的在外面又喊又叫的闹了好一阵。
只不过,任由她怎么叫喊,李锦就是不现身。
李若初心知,李锦不是没听见,不过是打定了主意不见任何人。
无奈之下,李若初只好离开了书房重地,回了溯洄阁。
阿飞冒死闯出东宫,替秦瑜送了平安信。
今日,她又亲身入了一趟皇宫,依旧没有任何的收获。
李若初一向是个急性子,虽是知道秦瑜暂且没有生命危险。
但局势没有稳定的前提下,李若初的一颗心始终是悬着的。
今儿夜里的风犹大,李若初多事烦神睡不着,便起了身。
随手在屋里取了一件斗篷,飞身上了屋顶。
李若初抬头望了望天,今儿的夜色并不好,厚重的乌云一层又一层。
夜里风大,刺骨的寒风灌入领子,让李若初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李若初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冰凉的双手交缠在一起用力搓了搓。
吹着冰凉的风,脑袋里头似乎清醒了不少,不过似乎并不能吹走人的烦心事。
只越来越多的事情混在一起,好似使得人的心也跟着乱了。
李若初放眼望去,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黑夜怔。
便是此时,隐约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因着今日并无月亮,又有大树随着风声来回左右的晃动,这给那一闪而过的黑影很好的掩饰。
李若初倏尔睁开双眼,想也不想的褪去身上的斗篷,便朝那黑影疾速飞身而去。
斗篷乃浅色,不利于追踪行动。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