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窄巷横亘交错,若不是看过地图,即使是周围居住的百姓恐怕也会迷路。裴熠回想着地图上那些交错的出口,还有标记过的位置,按照记忆的方向穿过了几条窄巷。
“走走走,巡防营官兵又来了。”
“皇城脚下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不知道是哪家千金,清白就这么给毁了。”
“哎......谁叫人家身份贵重呢,欺负人,可不就只能认命了。”
裴熠从后巷出了街,坐在一家沿路支起的面摊上,听路人相互议论这一日发生的事。
刚听到一半便被人打断了。
“让开,让开。”说话的是一位身着官服身材魁梧的虬髯大汉,一脸的凶恶,光说还不过瘾,扯着嗓子推开挡路的人。
他腰间挂着牌子,裴熠垂眸看了一眼,那是巡防营的腰牌,巡防营自成安王接管以来,一直兢业,并未有过诸如此类枉顾百姓安危的事发生。
被他推倒在地的路人看样子是个文弱的书生,经这军汉子一推,当即撞上路边的胭脂摊,摊子和书生滚在了一处,胭脂洒了一地,落了些在书生脸上,沾染了一层红粉,惹得围观路人哈哈哈大笑。
裴熠看着这人,心中升起一阵不快,心想天子脚下竟有这种粗鄙的官兵败坏军威,他正要起身制止,就看见那魁梧大汉劈头被泼上一壶水。
“哪个不要命的敢泼大爷水?”裴熠随着那大汉的动作一抬首,就见楼上的窗檐探出两张熟悉的脸。
霍闲拿着一壶酒,对那魁梧大汉笑道:“安大人,对不住啊,过招之间,一时手滑没接住。”
大汉本一脸怒意,正要发作,见着泼水的人是这个祖宗,当即把一身的怒气给憋了回去。
片刻后霍闲从楼里出来,此时月色初上,他着白衣,还逆着光,整个人都仿佛被皎月镶了一层银边,青山暮垂,显的他人越发的不羁:“这么晚了安大人不回家陪夫人,还在逛街呢?不如上去和本世子痛饮一番如何?”
“世子。”安虎颔首见礼,他自己粗鄙不堪,却还人嫌狗不待见的一万个瞧不上霍闲。
瞧不上归瞧不上,但奈何身份差距摆在眼前,所以也只能毕恭毕敬的回禀,“多谢世子盛邀,今日出了人命,属下在奉命追查,不能陪世子了。”
霍闲笑了笑,越过他扶起那位书生,才又问安虎:“此人是闹事之人?”
书生胆子小,见霍闲穿的锦衣华贵,笑起来语焉不详,又见这位官爷对他也毕恭毕敬的,当场脸色就吓白了,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在下只是个读书人,不敢闹事。”
安虎万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说:“滚。”
书生吓得魂不附体,踉踉跄跄的消失在人群里。
他一离开,旁人都觉得热闹散了,正要散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出一阵骚动,安虎带着人飞奔过去。
遭受无妄之灾的胭脂摊老板娘,一边收拾散落了一地的瓶瓶盒盒,一边小声的暗骂:“世风日下,如今皇城脚下当官的都这么横了,我这生意迟早要完。”
“姑娘。”霍闲并未急着上楼,而是踱步走到胭脂摊前,笑道:“京城当官的也不尽然都是那样的。”
老板抬头见说话的正是刚才为人解围的温雅公子,思索着方才那大汉对他的态度,估摸着可能也是什么官家的人,刚要辩解,就见霍闲拿出一袋碎银子放在摊前,说“他撞坏的这些,就当我买了。”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了片刻,回过神后,立即说:“那我给你包起来。”
“不必了。”霍闲一双桃花目在她脸上扫了一眼,仍旧是笑盈盈的说:“姑娘花容月貌,多余的当做是在下胭脂赠佳人了。”
裴熠饶有兴致的目睹了全程,本以为霍闲没发现自己,却不料那人离开胭脂摊便径直朝他而来。
“胭脂赠佳人。”裴熠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收摊的老板,“世子眼光独到。”
霍闲哂笑一声,“人生处处有惊喜,看个热闹都能遇上侯爷。”
“看热闹?”裴熠说:“哪个热闹?”
“侯爷何意,我不懂,可侯爷再要这般审问,难免叫人误会。”霍闲语气平静的说话,目光却毫不避讳的望着裴熠。
见了鬼了,明明他的眼神才会叫人误会。
裴熠敛了眸,倒显得之前有些心猿意马,他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擦嘴说:“看不出来世子还有颗济世的心。”
“济世是侯爷这些良将的活儿,可不敢抢功。”霍闲也倒了茶,闻了闻似乎有些嫌弃茶水太清淡,只饮了一口就放下去,望着淡色的茶水,忽然道:“我也遇过不公,得好心人照顾才长大的。”
裴熠只当他说的是天方夜谭,却不打算拆穿他,只是淡淡道:“原来如此。”
他说的太过平淡,霍闲也就装不下去了,只好坦白道:“你还真连敷衍都不屑。”
旁边一桌吃面的人付了账散了。
裴熠忽然靠近,不冷不热地说:“巡防营今日大肆出动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