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仝世溥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巡防营的人在外等着他,他扶正官帽迎上去,不由得心中犯怵。
玉楼一案涉及定安侯,他办的战战兢兢,现下安生不到几日,又发生命案,他看着这些身着官服的人齐整整的等在院外,心说,真是见了鬼了,往年一整年的案子也没这一个月这么多。
未来得及多虑,便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仝大人。”来人腰间配的是巡防营的牌子,这些平日里就从不给府衙好脸色的粗汉向来不知客气为何物,“我们大人交代了,死者是中毒而亡,劳烦仝大人带仵作一起过去。”
仝世溥一听是中毒,心说果不其然,又是条死于非命的大案。
“安大人周到。”仝世溥笑着转身吩咐人去请仵作。
仝世溥官拜四品,身居要位,可为人却胆小谨慎。但这不能全怪他,谒都遍地是皇亲,哪个他都惹不起,这种差事办起来又复杂又要各方考量,办不好差乌纱不保事小,一家老小都赔他送命才是要紧事,但好在他为人还算圆滑,加上谒都近些年少有大案,他从中周旋的还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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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日从东方,街上人烟罕至,司漠和修竹边走边四周观望。
隔着稀疏的人影,街边的馄饨铺传来悉索的议论。
“等等。”修竹一把拉住往前奔的司漠说:“出事了。”
两人借着买包子仔细听起来。
“毒死的,别提多惨了。”
“怎么发现的?”
“巡防营的大人巡城发现的呗,已经报案了,最近怎么这么不安生。”
听到巡防营,司漠不禁靠近了些,说话的两人似乎察觉到有人刻意在听他们说话,以为是官府的人,匆匆付了钱就离开了。
修竹立在路边,望着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司漠皱着眉,摸出银子递给包子铺的老板,说:“又是巡防营。”
“什么叫又是?”
“哦,对了,你昨日不在,所以不知道,不羡仙昨日死了个丫头,据说事发时巡防营的人正好看见了。”司漠过老板递过来的包子,一口咬出了肉汁,他天没亮就起来晨练了,这会儿饿的很。
“刚刚他好像说是毒死的。”修竹皱着眉问:“谁敢堂而皇之的在青楼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下毒?”
“那谁知道。”司漠盯着修竹手里的包子说:“这个......你要是不吃就给我。”
“找到侯爷再说。”修竹将包子扔给司漠,说:“先别管青楼了。”
雨后的闷热罩着整条大街,此时天色尚早。
两人经过街巷,远远瞥见一群身着官服的人正往这头来,那是京兆府的轿子。
官府办案,街上的百姓纷纷让道,修竹混在人群里,与他们错身而过,晨风微扬,衾褥一角被晨风掀起,修竹瞥见衾褥下的尸体,就是这无意的一瞥让他心中泛起了涟漪。
待他们走远,修竹说:“他们从什么地方来的?”
司漠想了想,指着一个方向说:“好像是那边,怎么了?”
话音未落就见修竹朝他指的方向大步流星。
司漠紧跟其后,刚要问清原由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侯爷。”刚拐过一条街便看见裴熠,修竹立刻上前颔首,说:“刚刚是京兆府的人......”
裴熠摇头他街上人多眼杂,修竹立刻会意。
回了府裴熠才说:“你看到了尸体?”
“看到了。”修竹说:“抹脖子的刀痕......”
裴熠解开腰上的佩刀,搁在桌上,说:“朔风刀的刃口你认得。”
“不对啊。”司漠想起包子铺那人说的话,皱眉道:“不是说中毒死的么?”
“经过时我看见他唇角发紫确是中毒之像,但那一刀也是致命的。”修竹一头雾水的问:“侯爷,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裴熠一想起昨晚就后脊背一阵疼,朔风刀他一直佩戴,不曾在人前拔出过,凭那人脖颈上已经被雨水泡发变形的刀口应该不会查到他身上,昨夜霍闲已经亮了身份,就看京兆府怎么定案了。
那场雨中厮杀像是意外。
司漠忽然盯着裴熠上下扫视了一圈,才意识到怪在哪里,他说:“侯爷你这是穿了谁的衣服,怎么还有熏香的味道?”
司漠鼻子比狗鼻子还灵,裴熠听罢抬手闻了闻衣袖,还真有一股花果的香味,遂想起这衣服是谁拿给他的当即一阵嫌恶,当着下属的面不好意思说明缘由,便含糊说:“走得急撞上胭脂铺的香粉了。”
“怕是被哪个涂脂抹粉的姑娘撞了个满怀。”
见裴熠心不在焉,修竹别开脸憋着笑。
“萧琼安查的如何?”裴熠岔开话题,打量着修竹,说:“一夜未归总不会什么都没查到吧?”
“并无异样。”修竹敛起笑,眼里闪过一丝犹疑,约莫是猜测的事未经证实不便轻易向裴熠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