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有这个魄力。”霍闲说:“丢了户部和吏部,眼下刑部再出事这朝中可就没几个她的人了,经此一事定安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为她所用,眼下能牵制禹州军的,朝中只有成安王一人。”
“这便是此消彼长。”季淄说:“天熙十五年,各封地王侯回京,奉的是太后懿旨,如今朝中是个什么局势,一目了然。大祁江山姓高,无论如何都只能姓高。”
阿京在一旁听了半晌,说:“成安王也是先帝承认过的皇子,若真到了那一日,把他推上那个高位......”
“太后没这么糊涂,她看中的只有北威军。”霍闲说:“皇上尚且顾念太后养育之恩,还能维持面上母慈子孝,成安王从小到大可没喝过太后宫里一口茶,再者成安王的身世......”话到这里他突然就不说了。
阿京一边倒茶一边说:“如此看来太后此举也并无裨益。”
“话不能这么说,交给成安王总比真的落到定安侯手里强,先抛出橄榄枝,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季淄嘬了一小口茶,说:“赵氏手段了得,最善攻人,成安王或许在战场上是所向披靡,可在深宫他决计不是赵氏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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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饷一事告罄,裴熠拿回了腰牌,恢复了千机营的职。
天熙帝在御花园召见了裴熠,裴熠觐见的时候,天熙帝禀退了左右,裴熠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
天熙帝裹着大氅,亲自上前扶起了裴熠,说:“到底是不是戍西人,你心里有数吗?”
此前裴熠悄悄去过一趟义庄检查过那几具尸体,如仝世博所言,他们手腕上的确有戍西暗卫的记号,死人没有异样,只不过活人的供词有误。在侯府门口拦住那送货人的根本不是戍西人,而是韩通,韩通确实是花了一吊银钱,但也不是戍西的钱币,而是天熙年间铸钱司铸造的钱币,货真价实的大祁货币。
裴熠在千机营见过左溢和宋仞投,那夜他蒙了面,任凭裴熠如何试探,左溢坚称自己不曾离开千机营,宋仞投倒是承认在侯府见过裴国公,但他没踏入定安侯府的大门,此事裴国公就是人证。
这二人既能想好对策便说明从他们身上是问不出什么了,浪费功夫在他们身上无益。
可天熙帝既这么问了,便是存疑,事关皇权他不会含糊,裴熠想了想便说:“这一次臣在家中横遭此祸,猜想和年前贪污案一事有关。”
天熙帝心中一动,微微皱眉道:“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韩显娄廷玉一干人等尽数处置了,还有什么遗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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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账本
话音一落,裴熠便知道贪污案对天熙帝而言,最重要的不是韩显而是拔出娄廷玉,如今娄廷玉倒台,吏部有李璟和崔斌,一时出不了差错,但裴熠所查之事,和刑部相关,而账本一事也试探出刑部有问题,要动刑部,必须要借皇上的手,想到此,裴熠便笃定道:“韩显生前身边曾有个叫万纶的秀才,此人颇有心计,韩显任柳州知府这些年多是他在出谋划策,韩显生前的账本便是他出的主意,许是注定,这真账本几经周转最后还是落在臣手上,臣想如果刺杀一事并非戍西人干的,那很有可能便和这账本有关。”
“账本?”天熙帝疑惑:“怎么又是账本。”
账本裴熠随身带着,听天熙帝这样说,便将这烫手的炭递给天熙帝,“原来这账本一直是由万纶保管,上面所述也都是他亲笔写的,其中......”
天熙帝欲要翻看,裴熠抬手按住。
“皇上还是不要看了。”
天熙帝犹豫了片刻,重重的拨开了裴熠的手,“朕要看,朕要看看圣祖打下这万里江山,在先帝手里是承平盛世,为何到了朕这里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即便记忆廖剩无几裴熠也很难忘记。
幼年时自己进宫的情景仿佛又在眼前,那时父亲常年不在谒都,先帝总会在没人的时候拉着他的手跟他说起父亲,他说:“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上战场了。”
那时候他总是会问先帝,“战争会流血,会死人,会让很多人无家可归吃不上饭,为什么父亲总是要上战场?”
每每此时先帝的眼里总会流露出那种坚毅的神情,看着他说:“你皇爷爷是马背上的圣人,朕接下这江山,便是要继承他的遗志,太平盛世需要战争去换,你父亲是在替朕平四方。”
先帝晚年恶疾缠身,先太子去后,高骞被册立为太子,裴崇元说赵氏为揽政权将他推向这权利的最高位,他说赵氏蛊惑圣心,说先帝那般英明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可在裴熠看来,先帝的智慧非常人所及,他不确定先帝对高骞注入多少心血,但他不得不承认,高骞和先帝实在是太像了。
天熙帝的手微微颤抖,脸色也变得煞白,最后抑制不住的咳嗽,裴熠欲开口唤太医,被制止了,“刑部掌律法刑狱,竟如此滥用职权,枉顾人命,将律法二字至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