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谒都下了一场瓢泼的暴雨,枫行山的秋猎行宫已经准备好随时迎接帝王驾临,因贵妃的事,天熙帝几个月来的气色都不太好,可在这场暴雨过后,他的气色罕见的好了不少。
按照大祁祖制,天子出行需司天监观天象测吉时,日子一定便昭告文武百官。
“除了禁军巡防的还有谁?”裴熠边擦汗边问。
司漠日前才接到裴熠的木鸢传信赶回禹州,对于裴熠信上交代之事,仔仔细细的查了个遍,说:“除了近身禁军护驾,此次巡防的要务落在巡防营身上,对了,兵部也调了些人。”
“巡防营还是赵彻吗?”裴熠将擦过汗的帕子丢进水里,说:“兵部调了多少人?”
“没多少。”司漠说:“月夕一过,西边来信,成安王就回去了,赵彻新官上任,不服从他的人很多,一开始与齐澄不睦,后来不知因何两人化干戈为玉帛,竟好的跟兄弟一样,巡防营的人见状也就不闹事了。”
这些事他其实早已知道,所以当司漠与他说时候,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点头应着。
“对了,有件事......”司漠的犹豫引起裴熠的侧目,他一边解开缚袖的带子一边问道:“有事就说,你什么时候学了你谢大哥那套说话路数了。”
“侯爷,修竹不在谒都。”
裴熠闻言一愣,他将缚袖上的带子往桌上一人,道:“不在谒都在哪里,不是让他不要妄动,秋猎在即,庄先生呢?”
裴熠离开谒都的时候匆匆忙忙,根本来不及安排,他从禹州带回去的那些人身世清苦都是普通人,在侯府自然无妨,司漠是孤儿,唯有修竹身份特殊,好在庄策得知他仓促回禹州让修竹带掬水月避风头。
“先生也知道,拦不住。”
裴熠神色一怔,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回过脸来问,“是不是萧公子出事了。”
司漠点点头,说:“月夕前萧公子到掬水月与先生拜别,修竹知道萧公子的病后找了不少名医,都无用,不久前他忽然离开了掬水月,去了东都。”
“他去东都干什么?”
司漠摇头道:“许是因为侯爷您去过东都带回了神药,先生不让我在信中说,怕误你事。”
秋白早就说过,萧琼安中的毒已经渗入心脉,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没用,秋白纵有一身本事,也无法与阎王爷抢人。
“什么时候走的?”
“大约快半个月了。”
裴熠说:“传信让他速速回来。”
司漠正要出门,裴熠又说:“不行,传信太慢了......这样,你去找他,找到他就说谒都有变,让他速速回来。”
司漠在出去的时候与霍闲打了个照面,大抵是在谒都没少受阿京欺负,司漠看霍闲的眼神并不友善,带着一股“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鄙夷。
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侯爷要将他放在身边。然而每每问起阿京总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真想知道打赢就告诉你,于是他成了阿京的御用陪打,且从未赢过一场。
*
枫行山在谒都的西南方,这片山林经年累月有人打理,山中飞禽走兽不少,出宫这一日,光是禁军就调动了三千人马,浩浩荡荡的虽圣驾西行。
齐青随兄长齐澄在巡防营当差,纪礼及冠后便就要正式入禹州军,赵彻成了巡防营统领,谒都那些吃喝玩乐的无忧岁月仿佛一夕之间就都变了,赵彻如今成了齐青的上司,往日的兄弟如今似乎也只留下一起长大的情分了。
他是齐国公府里最小的公子,性子却谦和,他坐在马上,看见离他不远出的齐澄侧耳在听赵彻说话,从齐青的角度能看见兄长似乎是在为难,但最终齐澄还是点了点头。
他勒紧缰绳,越过两人,追上前头的纪礼。
“我一路上都没见着你,还以为你不来了。”纪礼见着齐青很是不见外,他回头的时候齐青已经打马与他并肩前行了。
“皇家围猎我什么时候缺席过。”齐青笑着说:“要不咱两比试比试?”
“行啊。”纪礼说:“我这回必然会赢你,实话告诉你,我带了个宝物,你想不想看看?”
他眉目一挑,尽显意气风发,定安侯的事情似乎只叫他消沉没多久,齐青回头看了一眼,不知缘何,忽然想到方才齐澄的神色,答非所问的说:“你与我住一屋吧,我有些事想请教你。”
纪礼略感诧异,嬉笑道:“......齐公子还有请教我的时候,那我一定要好好听听。”
对于纪礼的玩笑,齐青似乎显得不太在意,“那就这么说定了。”
纪礼虽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当一回事。
没多久,齐青就被齐澄的亲兵叫走,纪礼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齐青变了许多,这时候裴崇元似乎洞察到什么,掀开车帘就见纪礼一直回头看,裴崇元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有乌泱泱的一群人。
“你跟谁说话呢?”裴崇元微微蹙着眉。
这一趟是纪礼哀求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