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他蓄起内力释放的一瞬,噗嗤一声,一股浓稠的鲜血从口中吐出。
谢倦察觉到异况后,伸出手,触到贺北的胸前一片湿润。心尖跟着隐隐作痛。
“受伤了么,寒川?”谢倦的语气盛着满满的担忧。
贺北语气平静:“没事。”他方才蓄力不算过猛,释放的真气却有一部分郁结在胸口,堵塞住了经脉。
他未被黑蝶箭击中,却猛吐了这么大一口的鲜血,细细探究一番体内紊乱不安的气息,便明白自己是中毒了。
他这是被沈秀下了套。
沈秀和他比试是假,想趁机在酒里下毒是真。这毒下的巧妙,一般习武之人根本无法发觉。只是沈秀小看他这个多活了两辈子的人,什么毒没有尝过。
在中毒者猛烈催发内力时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他爆发的内力越强大,得到的反噬就会更加严重。
贺北伸出手指,指尖生长出一片绽放着的璀璨金芒的花叶。他将体内的一部分毒素逼到指尖上的叶片上,叶片的颜色转瞬化作为乌黑的颜色。
这毒不致命,但并不容易化解,沈秀是下了血本的。
沈秀的目的很简单,定是逼他交出棺钥。而黑蝶箭的主人,江东第一宗师,殊娇,估摸着是沈秀大费周折,从江东搬来的救兵。
黑蝶箭再次划破寂夜,目标很明确,直直朝着贺北的胸口而来,速度之快,贺北侧身躲过,黑蝶箭的蝶翅擦过贺北的右肩,刻下一道深刻血痕。
贺北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他不想让身旁的谢倦为他担心。
黑蝶箭又一个来回,贺北拉着谢倦再次灵敏躲过。黑蝶箭擦过他的耳廓,削下鬓边一缕飘逸的长发。
浓雾不消散反增,薄薄的手帕已经遮盖不住毒雾的侵袭。
谢倦执剑一挥,汇聚起内力朝着眼前浓郁的毒雾狠狠一劈,被斩散开的毒物让视线仅仅了清晰一瞬,只一瞬便够了,他瞥见一条路。他拉着贺北,凭借直觉朝着他所想的方向奔去。
毒雾的作用对于贺北来说无关痛痒,但尚处在七品的谢倦,四肢已经开始酥软发麻。
贺北捏着谢倦的手腕,默默替他往体外逼着毒气。
事实证明,谢倦拉着贺北所奔跑的方向是正确的,眼前的雾气愈来愈少,视线稍稍清晰一些。
黑蝶箭似长了眼一般,对着贺北紧追不舍。
贺北不断躲闪,而蝶翅不断擦过他的身侧,划透他的衣料,在肌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谢倦闻到鼻息间愈发浓重的血腥气,紧张地捏紧了贺北的手掌。贺北隔着逐渐消散的迷雾,在谢倦耳畔道:“师兄,我没事。”
贺北手执艳山,抬袖剑起,发出一声鹤唳般清鸣的长啸,刺出一道金色的剑芒,似夜空猛然坠落的繁星,重重着落在黑蝶箭的蝶翅之上。
黑蝶箭被艳山箭砍中的一刻,毫发无伤。却也被剑气灼伤的拐了一个弯。
方才在毒雾之中,贺北知道沈秀和宋流萤还在附近。他视线不明,怕伤及宋流萤,所以一直没有出手。如今丛毒雾中逃出,他便没什么可顾虑的。
殊娇在暗中不肯现身,仅凭一支黑蝶箭与贺北互相拉扯,试探着贺北的真正实力。
贺北故意把脖颈上的棺钥亮在胸前,在夜里折射出星星点点的碎光。
“救命——”呼救声从迷雾之中传来。是沈秀的声音。
贺北的第一反应是:贼喊捉贼?
“啊——”紧接着,传来宋流萤声线娇弱的一声呼救。
“杀人啦——”又传来沈秀的一声呼救。
黑蝶箭不再针对贺北,直接冲进毒雾之中。
谢倦神色一凝:“是小宋和沈老板。”
贺北料到情况有变:“师兄,你在这里等我。”
谢倦不够放心:“我同你一起去。”
贺北神色镇定:“你去找师父来。”
“嗯。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贺北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让谢倦止不住的心疼。他注视着贺北的身影消失在毒雾之中。
与此同时,另外一道暗红色的身影也跟着他进入迷雾之中。
毒雾之中,沈秀的脖颈间驾着一把明晃晃的宽刀,他身后,是蒙着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口气凶恶:“说,棺钥在哪,还有那孽子,在何处?”
沈秀酒醒了一半,后背冒着起涔涔冷汗,他的语气还算镇定:“棺钥不在我身上,不信你搜。”
宋流萤的双臂被两位黑衣人所束缚着。他浑身发颤,脸色吓得发白。口鼻间吸着毒雾,四肢发软,站都站不住,薄弱的内力一点都蓄集不起来。
黑衣人在沈秀身上一阵摸索,确实没有发现棺钥的痕迹。
“黎国余孽,在何处?我数三个数,你若不言,就去见阎王吧。”黑衣人下了最后通牒,刀刃又往前沈秀的脖颈前移动一寸,勒出血痕。
“三。”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