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目光灼灼地盯了楚寒衣片刻,终究还是理智胜过了欲|望,他松开手,低声道:“不许跟过来,我一会儿便回来了。”
语罢,便直接抛下楚寒衣出了房门。
夜色已深,迎面一阵冷风吹来,渐渐吹散了小景脸上的红热。
原本烦闷的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慢慢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古井无波。
待小景再回到寝殿时,已经过了子时。
房中尚亮着盏油灯,他推门进去的一刹那,忽然觉得气氛不对劲儿。
眉头当即一蹙,小景快走几步,走至床边,猛然一掀被褥。
果然见床上有人。
正是楚寒衣!
他似乎才沐浴更衣过不久,身上仅仅穿了一身玄色的里衣,衣领很低,几乎露出了整片白皙精壮的胸膛。
发梢还微微濡湿,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俊美异常,颇有几分风情妖冶。
“你在此地做什么?!还不赶紧滚下来!”小景惊怒道,一把将被褥掀飞在地,冷冷道,“我念你丧失记忆,遂才几次三番地容忍你,若你再如此这般放肆,那便休怪我无情了!”
楚寒衣听罢,又露出一副很伤心很伤心的神情,他道:“你我……早就行了夫妻之事啊,本就该如此的,生时同床共枕,死也要合棺而眠……”
“我早便说过,你认错了人!谁要与你同床共枕?谁要与你合棺而眠?少在此痴心妄想了!”
小景冷声冷气,毫不留情地呵斥道:“你但凡知道些礼义廉耻,就不该深更半夜,如此衣衫不整地出现在我的寝殿中,更不应该躺在我的榻上!你如此这般行事,同一个炉鼎又有什么分别?”
楚寒衣只怕做梦也想不到,他明明同小景是道侣,结果竟然被嫌弃成是个不知廉耻,主动送上门的炉鼎!
听见此话,就宛如惊雷贯耳,耳边轰隆一声,嗡嗡作响,许久都缓不上气来。
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楚寒衣的面色发白,只觉得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从未受过如此这般羞辱。
恼怒迫使他霍然翻身而起,下意识就要掐住小景的脖颈,将人狠狠摔至榻上,禁锢在方寸之间!
什么都不管不顾,直接行事便是了!
可楚寒衣望着小景的脸,无论如何就是下不去手。
他不舍得那么欺负小景。
不忍心看见小景吃痛。
不愿意看见小景掉眼泪。
他想要小景高兴,想看见小景对着他笑。
想时时刻刻都同小景在一起,哪怕二人只是合衣躺着,什么事情都不做。
可是小景就是不高兴,也不喜欢他,无论他做什么事情,小景都不冲他笑。
楚寒衣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觉得自己也是很无辜的。
被人囚|禁多年,非他所愿。
若非一直以来,对妻儿的执念撑着,他根本活不到今天!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多看我一眼?”楚寒衣的语气急切,几乎有些低声下气地祈求道,“你告诉我,好不好?”
小景道:“你什么都不必做,离我越远,我越喜欢你。”
楚寒衣听罢,心绪久久难以平复,只觉得好似被人剜心一般痛彻心扉。
他吃痛地揪着衣襟,痛到腰背都直不起来了。
好久好久之后,楚寒衣才字字泣血地问他:“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对我如此坏?”
小景也不想这样,但除了让楚寒衣远离他,也没其他办法了。
他害怕自己哪天情难自禁,再同楚寒衣一阵翻云覆雨。
若是当真如此,小景只怕要开始厌弃自己了。
他不想让孤儿寡母,失去父亲,失去夫君。
也不想再继续辜负罗素玄,还有越无尘了。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小景转身,强迫自己狠下心肠,无论如何,他同楚寒衣是不会有结果的,一字一顿地道,“门就在那里,你若想离开,随时可以走!我绝不阻拦你!”
“想让我走,也可以,那我就屠尽整个七星阁再走!”
小景听罢,冷冷一笑:“屠罢,你想屠便屠!哪怕你屠尽天下人,又与我何干?我可不是慈悲为怀的菩萨,我管天管地,还管得了你杀人放火不成?”
楚寒衣道:“在你心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那我去掘了罗素玄的坟呢?”
“去掘!”小景一挥衣袖,冷声道,“带着工具再去掘!把他的尸骨拉出来鞭打!再挫骨扬灰!随便你!”
“……果真如此么?”
“果真如此!你想去掘谁的坟,不必通知我,只管去做便是了。”
小景平生最讨厌别人威胁他了,为了不受别人的威胁,他就只能让自己冷心似铁。
只要他足够无情,那么这世间就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得了他!
“你好无情,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情,可你对我,最是无情。”楚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