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委委屈屈地缩回手,道:“还在生气?”
“有一点。”顾渺翻了个身,“为什么要瞒着我写信?”
“怕你不高兴。”
“……”顾渺思来想去没明白,自己哪里表现得那么小心眼儿了。他想了半天,闷闷道,“江无昼人还是不错的,我又不烦他。你瞒着我写信,我才不高兴。”
“太好了,那我明天再给他写一封……嗷!三水,你又咬我!”
第二天清早,迟某人拿着字迹未干的信又去了趟飞花阁联络点。
顾渺坐在大堂,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汤团,门外忽然涌进一帮人,手里没有兵器,却透着一股子江湖上的草莽劲。
“小二!快拿好酒来!”
“这小店能有什么好酒,随便吃些,还挑挑拣拣!”
“那乾坤洞窟真的不能用蛮力破?要我说,咱弄几桶火药,直接炸了山……”
“说得轻巧,炸了山,小小的一个乾坤锁靠你那双手给挖出来?”
“唉哟,大哥说的是,不愧是大哥!想得远!”
他不小心咬破了一个汤团,被里头的芝麻馅儿烫了舌头,干脆把整个团子都丢回了碗里,垂眸看着流出的馅料一点点乌黑了清汤,出神地不知想着什么。
须臾,他起身回了房间。
不多时,迟鹤亭拎着一盒汤包回来,喜滋滋道:“三水,你看这是什么!这里竟有一家汤包店开着,也不知北方的汤包好不好吃,待我尝完后告诉……嗯?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顾渺道,“汤团吃得急了,烫了嘴。”
“给我看看。”
顾美人往旁边一躲:“我就知道你想占便宜。”
迟鹤亭扑了个空,理直气壮道:“你还有什么便宜是我不能占的?”
“干粮买了吗?猫喂了吗?马洗了吗?就跑来我这儿占便宜。”顾渺冷酷地一抬下巴,“汤包归我了,你自己去楼下吃面。”
迟鹤亭:“???”
偷鸡不成蚀把米,迟某人含泪交出了热气腾腾的汤包,叫了碗清汤面上来。他刚夹起一筷面,顾渺又不满意了:“你还真吃面了?”
迟鹤亭:“不然?”
顾渺把汤包推了推,道:“一块儿吃,吃完出门。”
迟某人喜上眉梢,趁其不备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然后又被追着打了一圈。
吃过饭,两人又去街上买了些用得着的东西。
路过某家烟花爆竹店,迟鹤亭抓起门口放着的一把五颜六色的烟花棒,举到顾渺眼前,问道:“玩过吗?买点回去?”
顾渺皱起眉:“烟花棒?阿迟,你多大了还玩这个?”
“这你就不懂了。”迟鹤亭故作高深道,“小时候那是一个人玩,现在是我俩一起玩。”
顾渺愣了愣,偏头看了他几眼,又拿起一根蓝色烟花棒,忽然间期待起来,问道:“那能滋你么?”
迟鹤亭:“……”
好。
不愧是你,顾三水。
两人带着大包小包回到客栈,把东西装进马车,忙活了大半天,赶在夜幕降临前洗了个澡换身衣服。
不知何故,月牙湾没有元宵灯会,入夜后四下寂静,连个鬼影都难找。
迟鹤亭拿出自己买的几盏简陋花灯,拉着顾渺来到客栈后院,伸手攀住树枝,晃荡两下,轻而易举地借力翻到了树上,将灯挂了上去,再轻盈一跳落回地上,满意地打量几番,伸手道:“三水,烟花棒。哎,都给我,你留着没用。”
“你真要玩这个?”顾渺嘟嘟囔囔道,“也不给我留一根,要做什么?”
“等会儿就知道了。”
雪地上很快便出现了一圈凌乱的印记。
顾渺靠在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迟某人将烟花棒一根根倒着插/进土里,不一会儿又拿来一袋黑色的粉末,沿着烟花棒细细倒了一圈,忍不住好奇道:“阿迟,你在做什么?”
“来来,拿火石来点。”
顾渺不解其意,只是拿着火石,帮忙点燃了其中一根。
才窜出一点火星,忽然腰身一紧,自己被迟鹤亭揽入怀中,又被带着轻身掠起,几下腾挪便到了房顶上。
“阿迟?”
“嘘,往下看。”
他茫然地往烟花棒那处地方望去。
暗色火光顺着硝线一闪而过,飞快地划出一个轮廓,明黄的火花滋啦作响,烟花棒挨个亮起,一个接一个连成型。
顾渺很慢很慢地眨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看到所有烟花棒都奋力冒着烟火,像转瞬即逝的绚烂花朵,短暂地燃出了“同心”二字,在泥泞的雪地里盛大绽放。
“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元宵。”柔软的声音贴上耳垂,呼着热气,弄得人酥酥麻麻的,“希望明年也是,年年如此。”
一字一句,温柔情绪似棉花般蓬松开来,挤挤挨挨,快要从心头冒出尖儿来。顾美人感动得一塌糊涂,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