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元明微微蹙眉。
他自然是清楚方怀远去哪鬼混了,但整整五天没个信儿未免也太过分,当下心里生出了几分恼怒。
“我大概知道他在哪,等会儿便去找他回来,你莫要声张。”康元明冲他使了个眼色,故作无奈道,“怀远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被掌门宠坏了罢。这家店里的酒不错,坐坐,喝几杯再走。”
那弟子推辞不得,几杯酒下肚,就醉了个七荤八素。
康元明吩咐小二将人扶上楼歇息,结了账,立即马不停蹄地朝天水镇赶去。
别院里一片死寂。
初进门,便觉得不对劲。
康元明盯着东厢房里的满地狼藉,脸色阴沉,又找了一圈,才在地牢里找见了半死不活的方怀远。
片刻之后,他抱着方怀远走出地牢,道:“暗堂十八、十九。”
“属下在。”
“通知那些埋在白云派里的暗桩,速至天水镇附近搜捕江无昼。”康元明顿了顿,低头看了眼方怀远身上溃烂的伤口,冷冷道,“只要死的,不留活口!”
“是!”
离天水镇不远的荒山脚下。
被雨水冲刷得倒了半边的土房里,晌清欢坐在火堆旁,灌了两口酒暖暖身子,皱眉道:“这雪可真够大的。”
周围的人顿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开了话匣子。
“是啊,往年几乎都不下雪,就零星飘两点雪花,意思意思是个冬。”
“烤饼好了。阁主想吃什么馅儿?哎唷,小心烫手。”
“江公子也真是,跑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真叫阁主好找。”
“随便什么馅。”晌清欢接过烤饼,懒懒地靠在柱子上,跟在陵德湖的时候大不相同,“飞鸿,那张匿名订购的人皮面具,是被送去了天水镇吧?若是弄错了,你可得挨我一顿揍。”
“绝不会有错,阁主,错了我把头拧下来给兄弟们当球踢。”被唤作飞鸿的那人道,“只是有一点奇怪,张怀远也在天水镇,那张人皮面具最后是被他拿了去。”
“虽说青松苑的看守没多严密,但无昼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陵德湖,必定是得了他人帮助。”晌清欢食指无意识地在酒壶上叩击着,“不过张怀远此人……我不觉得无昼会与他合作,太饭桶了,容易坏事。白云派那边什么动静?”
“明面上看着安分。阁主之前只下令抓捕叛徒,并未向外透露过究竟是谁。可如今平微州哪哪都在传江公子就是叛徒,只怕,又是白云派干的好事!”
“嗯。”晌清欢又仰头灌了口酒,“他们将无昼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不是一两天了。什么义不容辞,狗屁玩意!就是想趁机斩草除根罢。无昼也是顾忌这点,才不愿离开飞花阁……谁料这次竟一个人偷偷跑了。”
飞鸿忍不住往前凑了凑,道:“还不是阁主做得太过。”
“哦?”晌清欢斜斜的睨了他一眼,“你皮痒了?”
“哪能啊,被阁主揍一顿起码三天下不来床。”飞鸿一缩脖子,“不过阁主,江公子说得也不无几分道理。若只有白云派还好说,再有玄宗掺和进来,到时吞并进来的是绵羊还是豺狼,那可就难说了。”
“我也还在考虑。”一提这个,晌清欢便有些烦躁,“无昼逼得太紧了。”
土屋门口的破烂草帘被掀起,钻进来一人道:“阁主,外头雪小了,可以继续赶路。”
“差不多歇够了吧?”晌清欢站起来,弹掉袍子边上沾的黑灰,“谁先找到副阁主,我便提他做右护法的副手。”
此话一出,人人皆两眼发亮,摩拳擦掌,呼啦四散着消失在苍茫白雪之中。
荒山某处的洞穴之中。
岑熙正努力地给江无昼喂水。
旧伤未愈又添新痕,又在风雪里日夜奔波,江无昼终是撑不住,发起了高烧。
“子熙……我好冷……”
“等雪小些,我再出去找点柴火回来。”岑熙瞥了眼愈发微弱的火堆,满脸愁云,又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他盖上,“无昼哥,我们为何不在那别院里多留几日?”
“方怀远在玄宗……身份不低……失踪这么久,一定会……有人来找……”江无昼喃喃着应了几句,往他怀里靠了靠,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打寒颤,连头发丝都在哆嗦,“……清欢,冰棺里是不是……也这么冷?”
他时而糊涂时而清醒,糊涂的时候,总会喊着晌清欢的名字。
岑熙叹了口气,撩起几绺头发瞧了瞧,见底下的伤口发炎得厉害,又低头碰了碰他的额头。
好烫。
若继续呆在山上,只怕活不过明晚。
岑小大夫眼睛发酸,犹豫了半晌,低声道:“哥,我们下山去吧。天水镇上有医馆,哪怕是半途被抓到,也总比死在这里强。”
“不,不要……”江无昼双颊通红,嘴唇却没几分血色,窝在他怀里说着胡话,“我不想回陵德湖……那里好冷。你把我……留在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