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幕布下坠到最底,挡住了台上的一切景象,坐在原处的听众仍没有多少离开的。
蔚羌揉了揉眼睛,歪头满足地问沈听澜:“感觉如何?”
“很震撼。”沈听澜回想后组织了语言,“大概能够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热爱它。”
“是吧~”蔚羌带着点安利出喜爱事物的得意,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去吃个夜宵怎么样?”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同城的陌生号码。
配送员捧着他订的玫瑰站在演艺中心的正门前,有些懵地看着“禁止进入”的拦截牌,问他自己该往那边走。
“啊,您在门口稍等一下,我就过来取。”蔚羌挂了电话,朝沈听澜眨眨眼:“我想吃涮毛肚了,路边摊的那种,沈先生愿意作陪吗?”
沈听澜好久没有听见他再叫自己“先生”,之前觉得这称谓生疏,现在却觉得意味变了。
于是他也回以一笑,和很多护着女伴顺着人潮往出口走的男士一样,虚揽住了蔚羌的肩。
“蔚先生能邀请我……”他在此停顿,见蔚羌并未抗拒,五指便稍稍握拢,更紧地将他往自己拉近,“我很荣幸。”
有蔚羌的事先叮嘱,玫瑰花摆在正方形大纸盒里,外人并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
沈听澜上车后随口问过他,蔚羌也就随口说了句是装饰物。
两人真就去路边的大排档吃了夜宵,西装革履地坐在廉价的塑料凳上。
蔚羌拿了两罐啤酒,沈听澜开车不能喝,他就自己喝。他将袖口耐心挽起,露出藏在下方的纤细手腕,没多久又被沈听澜皱着眉将那小片衣料拉下,挡住了阵阵拂过的秋日凉风。
回到小区时已经十一点,很多户人家已熄了灯。
沈听澜拉开小抽屉,在蔚羌的注视下取出系了浅蓝色蝴蝶结的纸袋,里面装着一张尚未拆封的汇演纪念碟。
“给你。”
蔚羌摸了摸蝴蝶结,“谢谢,我很喜欢。”
“嗯……”
“要上来拿行李吗?还是我给你运下来?”
沈听澜缓缓摇头:“今天太迟了,我明天早上再来,怕有动静打扰到你的邻居。”
先不说这小区隔音效果很不错,就他一个行李箱还能弄出多大的动静?这完全是借口罢了,只是为明天能过来而找一个自认为合适的理由。
蔚羌搭上门把手,轻快道:“好,那明天见。”
只一瞬间,仿佛就错过了最佳的表白机会。
沈听澜根本就没有告白经验,他在脑海里预演过一次又一次送碟片后要说的话,等真的面对面却头脑发空,完全忘了嘴该怎么张。
蔚羌已经下了车,窗外的低温灌了进来,又很快被重新合上的车门拦断。
沈听澜匆匆按下后备箱的按钮,“你的盒子忘了带。”
蔚羌抬起手腕摇了摇,“送你的东西,我带上干嘛?”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单元楼。
沈听澜迟钝地从驾驶座走下来,绕去后备箱打开了盒子。
满目的红玫瑰,中央卡片上只有一个小心心。
他几乎要被晃花眼,心跳慢了半拍,捏着那张卡片看了很久,埋在深处压抑了太久的情绪不受控地一波波朝外涌出,冲得他呼吸瞬间凝重,急迫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机。
该说什么……
怎么说?
我有话要告诉你?
我现在可以上去敲门吗?
我可以吻你吗?
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能和我以结婚为目的开始交往吗?
沈听澜混乱地拨出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蔚羌懒洋洋的声音,带着点清晰的笑音,让他抬头。
沈听澜顺势抬起了头,他不需要特意寻找,已经对蔚羌的阳台位置无比熟悉。
之前送蔚羌回来后他都会在楼下等对方客厅的灯亮起,现在他却在那奶白色的光下看见了靠在围栏上的人。
沈听澜在浓浓的花香里,听见听筒里传来蔚羌的声音,就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般彬彬有礼:“沈先生,关于我和您妹妹的联姻早就被取消的这件事,您知道吗?”
沈听澜沉默了片刻,沙哑地回答:“知道。”
“哦,我忘了。你当然知道,因为是你亲自和我爸说的。”
沈听澜不说话了。
蔚羌愉快地笑起来。
他一直不敢确定沈听澜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他明白了,原来沈听澜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的玫瑰花被收下了。
“还记得最后农思源弹的那首钢琴曲叫什么吗?”
沈听澜仰着头,死死地盯着他,“秋日的私语。”
蔚羌尾音上挑地问他:“你想听我弹琴吗?”
沈听澜则一字一顿地、认真地回答:“我一直都很想听你弹琴,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
蔚羌顿了顿,说:“我为你留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