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萧勾玉此生从未恨过一个人,赵褍是天下独一个。
父母的死,早已时过境迁,当初的证据怕也是被毁灭的干干净净。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从父母身边的部将下手。
不过,赵褍在军营的时候,把他们贬的贬,杀的杀,早已把萧家军的主要干将换成自己人。
如今她只有找到从恩将军,那位将军是跟着爹娘一起征战多年的好部下,因手上的军功实在太多,赵褍根本动不了他。
而是给了他一份闲散将军的职位,让他在东郊军营里训练士兵。
萧勾玉将马儿随便放进了山林,催动轻功,在雨夜中跳跃。
她发现都城的守卫部署严密了起来,而且这个时辰还有不少侍卫在巡逻,更是挨家挨户的找人。
萧勾玉心知肚明,赵褍已经派人在找她了。
她借着夜色,潜入了将军府。
不过,她去晚了一步。
将军府的人悉数被杀,这世上,唯一知道内情的人,也已经去世了。
满府的尸体,死状极其惨烈。
萧勾玉眉头紧缩,看情况,凶手已经走了好一阵了。
她感到还有人的气息,隐匿着自己身影,潜入过去。
将军府的大堂,从恩将军手拿着利剑,插在地上,稳着自己的身体,坐在椅子上。他身上一片血污,黑白参杂的发髻凌乱,一双眼睛已经有些浑浊无力。
萧勾玉确认了没有其他人在场,跑了过去,她的脚步极轻,没有声音。
从恩将军看到她,眼里立刻充满了警惕与杀意。
“蒙山叔叔,我是勾玉。”萧勾玉将人皮面具褪下。
“是谁要害你?”萧勾玉问道。
从恩将军看到是萧勾玉,立刻放松了下来,又冷静地看了看四周。
他虽然已经时辰不多,却还是气息不乱,声音沉重,“孩子啊,你不该来的。”
“蒙山叔叔,勾玉只想知道,是谁害死了我父母,又是谁,冤枉我祖父,将我萧家一百叁十口人给害死。”萧勾玉一双眸子冰雪一样冷。
从恩将军道:“丫头啊,自古帝王多无情,你知道了,又能如何?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切皆是定数。”
萧勾玉知道,他是不想告诉自己。于是道:“勾玉无能,不能保护祖父,让祖父枉死。而我的爹娘,也并非战死沙场,而是被下毒毒死。叔叔您就在我爹娘身旁,难道也不知他们的死因吗?”
从恩将军老泪纵横,痛哭道:“不是当叔叔的不告诉你,实在是,你如今贵为皇后,知道这些,反而不好。”
“你若想知道,叔叔就告诉你。当年……当今圣上还是年少的七皇子时来到边疆军营,他苦练兵法,随着两位将军上战杀敌,平日里对两位将军也是尊敬有加。我们都很喜欢七皇子,对他更是倾囊相授。可直到有一天,我们外出打仗,可二位将军竟是双双摔下了马,我要去救却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乱刀砍死。”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二位将军是为国捐躯,却也只有我和伯崇知道,他们是被毒死的,而非被敌军杀死。那时我们不敢声张,只因七皇子已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将萧家军,几乎都换成了他的人。伯崇冒死将这件事写信告诉了你的祖父后,便被发现在自己家中上吊自尽……”从恩将军喘息,他的时间所剩不多,撑着一口气,也是为了等着萧勾玉来。
他猜到,自己今日之死,是皇帝为了灭口,不让他将此事告知萧勾玉。
可萧勾玉还是来了。
“萧丞相被冤枉,我上奏折,为他求情,被皇上以为我是同党,将我关在大理寺一个月,最后查出我跟此案没有关系,才放了我出来。孩子啊,你可能不知,凡是为你祖父求情的,都在自己家中莫名死去。我只恨,无法将萧丞相救出来!”说到此处,从恩将军气血上涌,往前一栽,手里的剑都有些扶不稳,吐了一口血。
萧勾玉扶住他,忍着强烈的悲痛道:“蒙山叔叔,这件事不怪你,都是勾玉之错,是勾玉没有保护好祖父和全府上下的人。这件事了后,我会自裁谢罪,下地狱亲自给祖父他们的冤魂赔罪。”
从恩将军摇了摇头,忽而仰天大笑:“哈哈哈……想我蒙山征战沙场,大杀四方,好不快活肆意。没想到,最后竟是被自己守护的人所杀。何其可笑!孩子啊!叔叔去了!”他大吼一声,瞪圆了眼,没了声息。
为国立了无数军功的将军,最后被守卫的家国所害,死不瞑目。
萧勾玉将他的眼合上,戴上人皮面具,消失在了将军府。
她现在有一件事要确认。
萧勾玉日行千里,天晓的时候,便到了沐阳。
她见到了一个眼熟的人,是当初送她回都城的马夫。想来当初抄家的时候,这机灵的马夫逃了出来,并重新回到你沐阳。
萧勾玉跟着他,来到了贾府。
她躲到了贾府后院一处荒凉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一个冰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