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栀知道张向群破产,是在正月十五张越带她回厦门的时候,发现他不再住在银河花园。
“什么时候的事?”程栀环顾这套比从前小了一半的房子,问张越。
张越说七月。
那时候他们吵架没联系。
“那叔叔……他现在在做什么?”
“去广州了,和我二伯一起。过年也在那。”
张越二伯生意做得很大,张向群过去他手底下做事了。
不管怎样,也是从老板变成了员工,肯定会有落差。
程栀问:“怎么没告诉我?”
张越揽上她肩膀,“这有什么好说的。走了,我们去买菜。”
晚上两人在家过元宵节。
从泉州带回来的元宵、张越从小吃到大的五香、还有一小份珑城乡下亲戚做的年糕,切片沾蛋液放平底锅里煎,煎好了软趴趴的。外面酥脆,内里糯叽叽。还没上桌就被张越偷吃了一块。
张越不会下厨,程栀只会简单的食物,但两个人也在厨房里找到下厨的快乐。
饭后张越洗碗,程栀收拾桌子。元宵过完这个年就算结束,街道上人们拿出囤积了整个春节的烟花爆竹,点燃,烟火震耳。
程栀在阳台上看了一会儿,折身回到厨房,从后搂住张厨娘的腰。
“我们去放烟花吧。”她说。
“行啊,开车去海边吧,那里视野好。”
说完加快手中速度,洗净手,擦干,故意拿手背冰了冰程栀的脸。
“呀!好冰!”
“我亲亲就不冰了。”
左右脸蛋各亲一下。
“你怎么不戴手套洗。”
“戴那玩意干啥,娘兮兮的。走了,带我们栀栀小朋友放烟花去。”
“……”
其实他更幼稚吧。
绚烂烟花炸开,程栀捧着一杯温热奶茶坐在沙滩的长椅上。张越负责点烟火,她负责观赏。
高大的身影跑回来,口袋里摸出一盒仙女棒。
“要不要这个?”
程栀点头。
张越分了一根给她,先点燃自己手里的,再用自己的仙女棒头对头去点燃她的。
他说:“哥给你变个魔术。”
程栀笑眼看他又想玩什么游戏。
见他快速晃了一下仙女棒,在空中划出一个图案。烟火的闪烁尾巴以夜幕大海为底拖出个一闪而过的心形。
很随意的语气:“看到了吗?我的心。”
这一瞬间。
他的眉眼映在斑斓烟火后。
闪耀,明朗。
她失去言语的能力。
直到烟火燃尽成为焦灰。
滚烫的铁丝。
扑通跳动的心。
“哥。”
“嗯?”
“过来亲亲。”
夜幕、疏星、大海、涛声。
自然一切都为他们作配。
*
回到家已是深夜。
不想浪费今晚的好时机,张越还没进门就开始亲她。
程栀从兜里摸出钥匙,艰难开门。
屋里灯却是亮的。
“你没关灯?”程栀问他。
“关了啊。”
张越跟在程栀后面进去。
走到客厅。她愣住,他也随之愣住。
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张越抓紧程栀的手,出声:“……妈。”
程栀跟在后面说:“阿姨。”
陈映之也才从泉州驱车回来,回之前,带着些礼物,去了一趟前婆家。
虽然和张向群已经离婚,但两位老人家过去对她很好。她是个念感情的人,逢年过节都会给他们送些礼物吃食。这一次她想着还能顺便看看儿子,结果爷爷奶奶说张越回厦门了。陈映之心下便觉得不对,多问了几句,有些猜想,立刻开车返厦。恰好当时张靖出去和别人聚餐了,要是他在还能拦一拦,或者跟张越通口气。
他们就这样被陈映之发现。
陈映之看着张越和程栀牵在一起的手,良久不言。
她不是不同意儿子谈恋爱,只是过来看见两人的衣物什么都放在一起,晚上肯定也是住一起的。这才多大?就同居了?更别说她认出程栀是张向群上一任的女儿,这叫什么关系?
怪不得那时候就觉得他们俩过于亲密了。
“张越,你跟我过来。”
陈映之声音僵硬地丢下这句,走进书房。
张越沉下一口气,低头看程栀,捏捏她的手。
“别怕,我进去和我妈聊聊。”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程栀也没那么胆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俩比那些长辈的思维更直白。唯一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只有曾经复杂的关系。可也是曾经了,他们又不是真有血缘的亲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