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文才摇摇头,“大壮说他头疼,好冷。”
牛大嫂喃喃道:“头疼,好冷……”
昨天晚上,大壮也是这么跟她说过。
可是她说什么?
她拍了下他脑袋:“喝完姜汤就没事了。好好读书就不疼不难受了。”
今天早上,又把睁不开眼的大壮送进笼子。
她瞪着文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道:“都是你们家笼子惹得事,若不是笼子,我的大壮怎么会死。”
她飞奔去文才的家,要去找文才的娘算账。
大壮姐姐看着这一幕,伤心欲绝:“都疯了,疯了!”
文才后退,他感觉自己闯祸了。他很想给大壮的母亲说,大壮真的很累,你昨晚上让他好好睡觉也许就没事了。可是他不知道牛母是怎么想的,她怪上他母亲了。
可是他母亲是无辜的吗?
他眼睛发虚,双脚发虚,躺在地上的大壮在模糊间竟然变成了自己。
他揉揉眼睛,还是大壮。
他回过头去找母亲,撞到江芙与和何秀秀。
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没有那么彷徨了,却又忍不住怨她:“你不是说要我娘解释吗,让她不用笼子了?”
江芙摸摸他的脑袋,文才羞愧,他觉得自己是在把错误退给别人。
“不会再有人被关在笼子里了。”江芙道,“你母亲这回真的会听别人说的了。”
牛大壮的死,改变了两位母亲,两个家庭。
文母被牛大嫂揪着头发打,文父拦着都不管用。
牛大嫂回去后,还去官府报了案。
牛大壮的尸体就被她用冰雪冷在棺材里,不去下葬。
因着这事,去树林读书的孩子少了。何瑁却还要去,红香劝道:“现在天怪冷,树林里不宜久待。”
何瑁穿上厚厚的棉衣,道:“这回一个时辰,你就放我下来就是。我心里有数。”
何秀秀捧着书稿,对江芙道:“江姐姐,真的按我写的去发展了。”
她有些害怕:“我是不是成了凶手。”
江芙道:“你不是凶手,你只是记录了客观现实。”
何秀秀垂着泪:“大壮算数不行,读书不行,但是可以做别的,不一定非要读书。而且他年纪还小,看不出以后,也许以后读书方面还能开窍。”
“做父母的却拔苗助长。”
“也许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有错。”每个上树的孩子都向路人求救,向邻居求救,大壮也跟她说过——
“秀秀姐,我不想再笼子上读书了,你去劝劝我娘行不行。求求你了……”
可是,当时她是怎么想的,她害怕惹上事,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不管他。
明明已经看到孩子负荷,但她还是冷眼旁观了。
江芙冷静地看着外面。
何瑁回来的时候,也是有点冷,吓得红香多给他灌了几碗姜汤,让他明天不要去了。
何秀秀瞥瞥嘴:“她这样哪里是来做丫鬟的,我看是来做少夫人的。”
何瑁因为减少去在外面的时间,加上到底是成年人,底子好。喝了几碗姜汤,热汗都冒出来了。
他要睡觉时,总感觉浑身燥热。
“咚咚”门被敲响了。
红香提着一个食盒,里面熬了雪梨:“相公您喝了姜汤太多,现在吃点梨润润喉咙。”
雪白的手,执着汤匙喂梨给他吃。何瑁一时竟分不清是手更白,还梨更白了。
这梨温温的,又甜滋滋的。吃到他嘴里,已经醉醺醺了。他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
红香的脸颊晕红:“相公。”
何瑁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她往床上走,两个人放下了罗帐。
当他再次清醒时,枕边已经多了一个人,一个娇媚可人的女人。
这是他二十年人生里,从来没有遇到的情况。他同窗有人喝花酒,但老秀才管得严,加上他一心读书,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
他竟欺负了一个姑娘。他脑海闪过江芙,他哀声道:“芙妹,我对不起你。”
红香听到这句话,已经快疯了。但她面上眼泪涟涟,道:“是红香高攀了,如今失去清白身。”
她起身,凝向他:“我就去投那河里,或者一条白绫死了干干净净。”
何瑁赶忙摇头,怜惜和自责涌上:“是我混蛋,是我不好,枉读了圣贤书,夺了你的清白。”
他握住她的双手,承诺道:“红香,让我对你负责吧。我会娶你为妻。”
红香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她兴奋不已,又故作柔弱:“多谢公子怜惜,我下半生都要好好服侍您。”
何瑁向自己的父亲说了要成亲的事。
老秀才气得不轻:“你乡试还没过。你当年不是说乡试后再择美成亲吗?再说那红香只是个丫鬟,怎么能做你夫人,这不是我们何家的脸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