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食盒里的粥端出来,亲人去世不能食肉,但食素可以。
江元点点头:“谢谢阿姊。”他仍旧恍惚,机械地往嘴里送吃食。
江芙不说话,只是默默看他吃饭。待他吃完后,她收拾碗筷,又给他洗脸,喊他睡下。
过了几日,家中终于传来信件。
是他们的父亲江柏的信,信中提到大伯父去世,其嫡子、庶子大闹,江家大乱。
好在现在平复,望他回去参加葬礼。
江元捏着信,对江芙道:“阿姊,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江芙道:“我光明正大回去,只怕会掀起波澜。我不与你前往,但也会去上香行礼。”
江元沉重地点点头。
在江氏姐弟离开河南前,一个熟人出现了。
苏瑜身穿铠甲,骑着白马,带着三千铁骑赶到了汝州。
他看到马车外一个倩影,似乎是梦里的人。
他心情忐忑,道:“是江元兄弟么?”
从马车里探出个身子,正是身穿孝服的江元。
文秀青年的脸上露出惊愕:“苏……大哥。”
苏瑜下马抱拳,朗声道:“采文别来无恙啊。”他气宇轩昂,少了在京时文气,多了硬朗英姿。
江元下了马车,问:“苏将军怎会在此地?”
苏瑜与他姐姐的婚事破裂,几年后离京继承了祖父的职位和侯爵,镇守东南,以平海波。
“我听说河南水灾,所以和朝廷上表相助。”苏瑜又歉疚道,“只是我来晚了,实在不该。”
江元又惊又喜,悲伤侵寒的心升起一股暖流,道:“不晚不晚,水灾虽过,但还有困难的的人未得救。苏大哥来得正好,只是是否会阻碍你的公事?”
苏瑜点头:“救人重建之事,我自是要帮的。就算我有公事,亦可留下这三千甲兵相助。”
“苏大哥,我替河南的百姓谢谢你。”他躬身行礼。苏瑜不顾千里之遥来相助,实在令他感动
他们又恢复到了初时的亲近。
苏瑜的眼睛扫过那道倩影,窈窕的身姿回首,清丽绝伦的容颜更胜往昔。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令苏瑜大吃一惊。
这一切似乎都变得不真实了。
“苏将军。”女郎颔首行礼。
只这一声,苏瑜心中便百转千回,情难自已。
一个男人,年轻时总会有一两个让他遗憾的女人。
在遗憾的岁月里,美好的滤镜层层加固,难以自拔。
“是……江姑娘么?”
“是我。”
苏瑜一怔,片刻后也未语未动。
江元看着他身后同样沉默的将士,便咳嗽几声道:“苏大哥,你可带着将士去找此地知州沈玉良大人。他为人端正爱民,定是热诚对待来相助的将士们。”
“好。”苏瑜回过神,知道自己失态了。他拱拱手,不再去看那人,道:“二位保重,此番江伯父去世,我便不能立刻去上香磕头了。”
江元亦是行礼,与他告别。
这么多人看着,江芙不好与江元分别,于是随着他进入马车。
车夫甩鞭驾车,苏瑜骑马前行。
忽的,马声嘶吼,苏瑜冲着前方的马车喊道:“需要甲士护送么?”
是青年掀开马车,回首道:“多谢苏大哥,不用的。我们已经雇了镖局,在下个路口汇合。”
苏瑜点头,转身领着甲士而去。
他心中的极大的喜悦在瞬间消逝。
多年后的重逢,她是极其平静的。
就如他们初识、断别。
苏瑜甩下一鞭子,他不得不承认,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场绮梦。
今天到达巅峰,今天破裂。
江元坐在马车里,看着姐姐神色如常,知晓她和苏瑜确实没有什么。
不过在他幼小记忆里,姐姐、他,还有苏瑜一同走路、说笑过。
那是很远的事情,在刚才却令他再次回想,仿佛就在昨日。
他有些哀叹:“阿姊,苏将军也是很好的。”
“这么多年,他只有一个妻子,再无妾氏通房。”
在这个世上,至亲的两个女性都是很在乎“唯一”。所以,江元也是有意识无意识注意这样的事情。
他为母亲感到难过,是父亲毁约了;他为姐姐感到遗憾,是她错过了。
一道温暖的视线看向他,似乎是洞察了他心理活动。江芙道:“我与苏瑜并无缘分。不论他是一双人还是三妻四妾,他都不是我想要的人。”
“阿元。”江芙眼眸里蕴含期寄,“我想要的生活,并不是只以成亲展开。”
“我也想和阿元一样,倾尽所学,为世人做些事情。在这个时空留下自己的痕迹。”
“我也想其他男子一般,踏遍春水俊山,仗剑倚梅林。”
江元愣住,他从前以为姐姐做道士,是为了逃避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