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台泰开车到门口时,其他支队也同样集合了,一排黑色防暴车整齐停在警局门口,一辆辆发动。
“定位器损坏,最后位置是白桦路12号附近,是暴动的发生地。”何荣晟钻进防暴车,声音轻微发抖,“他不会出事吧……”
“要去看看现场才知道。”丁台泰在黑暗的车厢里叹了口气,握紧方向盘,驶入车流中。
冉喻被夹杂在一群情绪极其激昂的人里,难以施展。
在街上游行抢砸的人越来越多了。眼看着他们已经走过了白桦路与银杏路路口,来到更为繁华的银杏路,队伍里尤为亢奋的人举着铁棒木棍在街边毫无顾忌地见到什么就砸什么,破坏越厉害他们越兴奋。崭新的车辆被砸成废铁,整齐漂亮的玻璃橱柜被砸碎,昂贵的衣服和食物被扔在地上踩踏。如果不是隔一段就有人举着血红的标语“废除v点,重获人权”,冉喻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或许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走在队伍外围的似乎是组织者,他们合力拎着大筐子,筐中装着蓝袍面具和武器。路人会被抓住询问是否同意废除v点,如果同意,他们就会发放这些东西,让他们也加入游行。如果不同意,其他人就会用棍棒打到他同意。
队伍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冉喻发现,新加入的那些人戴上面具后,常比老成员更亢奋,砸得更狠。他混在人群里,想慢慢走到边缘部分,找机会去警局联系同事。
忽然有人推了推冉喻的肩膀,是个陌生青年的声音,语调高昂:“兄弟,你为什么不举起你的武器?为什么不积极?”
周围有十几个人听到声音,漆黑的面具朝向他,面具后的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人群挤满了街道,被困在人堆里的冉喻再能打也很难冲出重围。于是他举起手里的铁棍,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喊道:“废除v点!”
“废除v点!”前后不知情的蓝袍们也在喊,声浪越来越大。
但很快,这种口号声就被另一声巨响淹没了。巨响过后,人群又是一阵欢腾。
冉喻抬头往前看,目力所及处是一片倒塌的低矮商业楼。人群的最前端已经来到了银杏路23号附近,不知是几个人沿着腐朽的承重木梁往上攀爬并在哪抡了几棍砍了几斧头,那片乱糟糟的积木一样挤在一起的商铺终于还是坍塌了。
铺天盖地的灰尘碎块中,霓虹灯的亮光哀哀地闪烁了几下,还是归于一片死灰,就像一头被猎杀后几经挣扎的巨兽终于闭上了它的眼睛。
第21章
银杏路那片商铺楼的倒塌只是个小小的序曲。人群从白桦路和银杏路向外扩散,规模以惊人的速度壮大。他们冲过城防军和警卫局布下的一道道防线,往防暴车上和穿制服的人身上丢石块,被催|泪弹逼退后又捂着头往前冲,像一大团冲向火堆的蚂蚁。不管外层会有多少烧焦掉落的蚁尸,这一团总要执拗地越过火,到目的地去。
天光亮起时,冉喻看到前方被高墙阻隔的人群疯狂挥舞着棍棒和抢来的刀斧砸门,他问旁边的青年:“我们要到哪里去?”
“进一环,围住城主,逼他改政策!争取我们该有的权利!”青年举了一天的横幅,也不嫌累,说话时依然活力十足。
这个青年正是之前指责冉喻“不积极”的人,名叫罗伊·埃德温。他早已脱掉蓝袍,一脑袋金毛在早晨的阳光下显得很亮。
这一夜很漫长,人群从白桦路出发,经过银杏路、水杉路、槐树路等十余条主干道,直逼二三环的哨卡。路上遇到过很多次暴力镇压,城防军的狙击手在路旁的高楼里开枪,射中了不少人。当时人群中一片混乱,罗伊被撞倒在地,眼看着身上就要多几个窟窿,被旁边的冉喻一把捞走,保住一命。之后他一直跟着冉喻走。
那一阵枪林弹雨并没有吓退这些人,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愤怒。
他们高声细数着城防军和警卫队的罪行和对底层民众的压迫,人群中响起一阵阵血性十足的吼叫和呐喊。甚至很多躲在遮蔽物后的路人们也愤然加入了队伍。
天亮之后,暴动的人群跟城防军和警卫们才刚刚僵持住,双方都有不少死伤。
罗伊的声音听起来很自然,不像电子合成音。于是冉喻接着问:“这座墙这么高,哨卡旁有重兵把守,我们怎么去二环甚至一环?”
“这个我刚才问过一圈了。放心,有安排。”罗伊压低了声音,“有人带了炸|药,但具体的安排我也不知道,问不出来。”
自从昨晚冉喻身体不受控制地来到那个地下停车场后,他就一直在想是哪里出了问题。苍白灯光下人们异口同声的“做该做的事”让他明白,那些人的身体也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控制住了。他们似乎有一个统一的目标,彼此之间不用通过语言协商,就可以同时去行动。就好像在听从某种指令一样。
可是罗伊说他去“问了一圈”,说明他没有接到这种指令。可他昨晚的疯狂行径跟那些有指令的人没有不同,甚至更激动。
冉喻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