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喻左右看了一圈,说:“不太可能,人太多了。”
此时他们被挤到人群中间,人挨着人,胳膊腿都贴在一起,别说是走,连身体动几下都很困难。
“你们说,他们真的会向我们开火吗?”
罗伊哧笑了一声:“怎么不会?咱们的命又不值钱,谁会在乎几颗坏掉的螺丝钉?”
“我觉得不会。”冉喻说。
罗伊和许佩儿一起看向他,他想了想,用很认真的语气说:“因为这里是很多条人命,人活下来很不容易。”
“所以呢?”罗伊问。
“所以要尽量互相珍惜。”冉喻说。
罗伊还没来得及嘲笑冉喻这通幼稚天真的发言,就听见前面的装甲车上搭载的大喇叭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各位朋友上午好,如你们所见,我们带来了一些小玩意,在使用它们之前,我想告知大家一些事情。”
罗伊苦笑道:“屠杀前的告别吗?咱们可真够倒霉的,被卷进来动弹不得,投降后悔都没地方去。看来他们想杀鸡儆猴,我可不想牺牲啊。”
“不是的,也许是在给人生路。”冉喻说。
“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个乐天派。”
冉喻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判断。这个判断的依据似乎很弱,没有分毫道理可讲——仅仅是因为他认出,那道声音属于娄越。
第23章
罗伊的推测是有依据的。
三十年前那场直逼一环城主办公楼的暴动中,装甲车毫不犹豫地向堵在前面的近两千人发射炮弹。履带碾过人的血肉和建筑的残骸,将大批暴民步步逼退。在绝对的武力压制面前,那场持续了一周的暴动在一天内就被彻底平息。
这件事在主城内被严禁提起,知道的人很少,但罗伊的父辈经历过那次事件,在家里关起门来小声提过几句。当时雷厉风行地下令不顾代价向平民开火的正是那时的督察队长,现在的城主娄翼。
哨卡前是一片小广场,城防军荷枪实弹地守在那,前面情绪激动的暴民正与他们对峙。后面是几条狭窄的马路,两侧是紧闭着铁门的商铺。如果从高处往下看,小广场处挤得紧实的人群就像是一个巨型水母的伞状体,后头严丝合缝塞满每条马路街道的条状人群则像是扭动的触手。冉喻等人就挤在广场上“伞状体”中间的位置。
触手那里的人们看不到伞状体的情况,仍在缓慢地往里头拥挤蠕动着。如果城防军开火,广场上的那些人无处可躲,无路可退。
罗伊自暴自弃地说:“哪有生路?斩草怎么能不除根?不见血的镇压起不到作用。即使法不责众,后续也一定有惩罚措施,扣秩序分是最基本的,v点本来就难挣,我猜很多人即使中途反悔,也只能硬着头皮扛到最后。”
“你是怎么加入的?”冉喻问。
“我……我也不知道,我下了班在路边摊吃烧烤,还没尝一口,一大群人拿着家伙就过来了。他们跟我呼哧呼哧一通说,我脑袋一晕,就在里头了。”罗伊懊恼地皱紧眉头。
喇叭里的声音停了一会儿,终于成功联通了电线杆上的广播,在三环内被暴民霸占拥堵的路段同时响起:“设备调试好了,我来给分散在三环各处的朋友们说明一下情况。首先,你们分成了十几拨人,占据了三环各交通要道和人员密集的聚居区,其中人数最多的一拨在二三环哨卡前的广场,其余的人则试图继续发展人员并来到广场汇合,但很不幸,你们已经全部被包围了。为了保障主城的安全,三环外侧驻扎了足够庞大的城防军队,所以请不用担心我们兵力不足的问题。”
“其次,经查证,这次非法聚集活动极有可能与某种新型病毒有关,与个人意志关系不大。因此,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放下武器,有序地去你们附近的1号电车站台排队候车,我们将护送大家去接受隔离和检查。主动登车并接受检查的人不会被扣除秩序分,另外,半个小时内到达站台的人可以奖励秩序分10分,这项奖励超时无效。我们安排了充足的车次,城防军正在开道。对一个小时后仍处在包围圈内未上车的人,后果自负。”
“最后,半个小时虽然短,但只要保持秩序是绝对来得及的,我们的包围圈会让出一条道路。路上不要推挤争抢。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我们的狙击手已经就位,如果发生踩踏事故,或者有人阻挠并伤害想上车的人,闹事者会被当场击毙。”
话音刚落,广场上的人声就像凉水倒进热油锅一样呲啦啦炸开了。
“他说的是真的?真能保证不扣分还给加分吗?”
“迷惑人的把戏!肯定是骗人的,咱们这么多人,只要团结一心,不信他们真敢开火。他这是要挑拨离间!”
“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废除v点!人家随便撒点烂诱饵就上赶着舔,悲哀!”
“我们要的不是蝇头小利!是变革!是平等!是人权!不要再做螺丝钉!”
“听声音好像是娄越,那个督察队长,之前经常在广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