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剑,抬脚向惩戒台走去,不用,我自己去
话刚出口,衣袖就被人拉住,梅子期回头,只见林湛纤细而带着病态的手指拉住他衣袖。
林湛望向江怀玉,眸子清亮,向来清冷的声音带着病气,此事因我而起,万般错误,应由我一人承担。
林尊者,万万不可。
就是就是,你身体尚未痊愈,还是好好修养。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劝阻,谁不知林尊者心地善良,以天下安危为己任,且受了伤,弱不禁风,怎么能受得了惩戒鞭?
怕是十鞭下去,皮开肉绽,命都没了半条。
有何不可?林湛皱起眉,他挺直腰板,如一株雪梅,目光灼灼,直视江怀玉,江尊者也以为不可?
江怀玉人在崖上站,锅从天上来,被林湛问懵了。犹豫片刻,江怀玉视线顺着林湛毫无瑕疵的脸滑到他腰,然后愣了下。
好细。
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江怀玉佯装漫不经心扫过,做贼心虚,飞快移开目光。深觉林湛这幅弱不禁风、细皮嫩肉的模样不适合承担抽掉人一层皮的惩戒鞭。
本尊江怀玉看了眼梅子期,语气十分真诚,还是觉得由梅道友来承担比较合适,林尊者,此事跟你没关系,麻烦离远一点,免得误伤。
林湛早察觉他的视线在自己腰间停留了片刻,才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心中升起恶寒,林湛垂下眼睑,皮笑肉不笑,道:不必多说,还是我去受罚,本就因我而起,怎能连累他人?梅道友也只是一时心急,才犯下错,归根结底,错还是在我。
所以,这罚,非我受不可。
梅子期急红了眼,林尊者,这不是
莫要再说,否则我不会再理你。林湛放开他衣袖,径直走向越沉水,宗主,该怎么罚怎么罚,不必手下留情。
梅子期握紧双拳,怔怔看着林湛,他死死咬着牙,低下头,滚烫的水啪嗒一声在地上溅开。
忽然,眼前出现一块雪白的手帕。
梅子期抬眼一看,是江怀玉。
江怀玉看他可怜兮兮的,一边颇为敬佩的想,真不愧是主角受,真善美,是个好人;一边叹了口气,捡起地上手帕仔细拍了拍,递给梅子期。
好像下雨了,梅道友,遮遮?
梅子期也不抬头,抬手一把拍开,声音里充刺着怒火,看不起谁?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手帕被拍得重新掉在地上,还沾上几颗刚滚落下来面试,滚烫的水。
目光扫过地上手帕,江怀玉啧了声,懒得再理梅子期,往旁边走了几步,远离梅子期。
从头至尾,江怀玉都没想害主角受,他只是想让梅子期受到惩罚,主角受却非要跳出来承担。
江怀玉先前已经说过不需要主角受承担,可主角受非不听,江怀玉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拦住主角受,阻拦的话在脑中转了转,都不妥,只能作罢。越沉水手指轻轻颤抖,眸中不忍,握紧惩戒鞭,越沉水冷声道: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林湛展颜一笑,那便好。笑着,他回头看了江怀玉一眼,朝阳沉入他眼中,水波荡漾。
江怀玉察觉到他看过来的视线,报以最大的善意,望向林湛,林尊者要是需要疗伤药,我可以
江怀玉正想说给你一部分,忽然想起家当全在昨晚给了谢眠,瞥了眼刚才叫师娘,把他往火坑里坑的黑莲花,江怀玉扬起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犹豫良久,江怀玉心虚道,借给你一点点,看在你我交情上,不
江怀玉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听不到,不收利息。
林湛:
众人:
林湛扯了扯嘴角,眼中一汪水波冻死在江怀玉的话里,不必了,多谢好意。
惩戒台上,众目睽睽之下,越沉水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二十鞭一鞭不差,落于主角受背部。
血染红背衣服,林湛受完罚,站都站不起来,他抬头看向江怀玉,抿紧唇,眼睛里不知是失落还是失望。
江怀玉脸色苍白,精神不济,他对美人受罚并不感兴趣,正时不时扭头魏延召唤的灵鹤来了没。
可能是扭头看的次数太多,江怀玉感觉嘴里血腥味更浓了,眼前环境更是开始旋转。
伸手摸了下背部,江怀玉才发现被鞭打后的鞭伤在站了会后,更严重了。
轻轻一碰,便摸出一手血。
可能痛麻木了,江怀玉看着手上的血,感觉不到痛了。
专心致志看着手上血的江怀玉并没有注意到林湛往这里看来的目光,放下手,江怀玉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声音。
梅子期早在惩戒结束后,便冲上惩戒台,挤开向林湛涌去的人,扶住林湛,走下惩戒台,往灵鹤方向走去。
他眼眶微红,一句接一句说着对不起,自己有错。
路过江怀玉身边时,梅子期急促而心疼道歉的声音停止,他扭过头,留给江怀玉一个高傲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