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隍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东岳送你入世,是为了你沉湎红尘情爱的吗?”
兰菏边打边道:“你有毒吧,你寝殿还能放城隍夫人塑像, 我怎么了??”
虽然这位都城隍如今未娶妻,但城隍庙的确有寝殿,放了女神塑像, 尚未有正主罢了。城隍, 地主……华夏的神灵都很世俗, 可以娶妻生子的嘛。
宋浮檀默默点头, 有道理。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方丈了, 但大概意思他还是领会了。正是, 既然神灵越干扰, 偏移越大, 那就是说天意如此, 即等于:他和兰菏是天作之合,注定姻缘。
柳十三听了这话,更是舞动身形的动作都剧烈了一些, 尖牙狠狠刺入四爪龙背上, 咬开鳞片, 粗壮的尾巴一甩, 顺便也扫飞了一大片鬼差。
虽说修缮过,这都城隍庙规模也不是特别大,殿内加上院子塞了三条龙蛇,就够拥挤了, 还有密密麻麻的鬼, 柳十三如此狂舞起来, 连自己人都要时刻注意着避开它那疯狂舞动的尾巴。
不用想也知道, 柳十三是为了什么发疯。
——你都城隍又怎么样,在这里拆cp问过我柳磕糖的意见了吗?
连都城隍都稍稍退了两步,避开房梁上落下的灰,嫌弃地道:“兰菏,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吧,好激发柳门的战意。”
搞得这蛇这么疯。
他那四爪龙本不是活物,不会中毒,但吃痛之下,眼中泛起些水光,接着一声凄凉的长啸,整个京城就落起了点点细雨。
都城隍庙四周,尽皆高楼大厦,虽是午夜,不少处还亮着灯。毕竟这里是金融街许的中央,周围有诸多银行、证券公司,甚至是许多华夏最高金融决策和监管机构。加班,是这里的常态。
不过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细雨,此时这些加班狗们极少有往窗外看一眼的。
电影院中正聚精会神的观众、还有家中安睡或吃着夜宵的人们……亦是如此,没人会想到这天气预报上未出现的雨,不是来自路过的云,而是因为城市中央另一个空间的鏖战。
兰菏也不知道外面在下雨,他把那根绑扎好的临济棒解开了,一棒横击出去,“你果然没人性啊,看别人做什么都是带着目的性的?我就想在阳世谈恋爱怎么了。”
对这种不爱岗敬业的转世神将,都城隍带着淡淡的不屑,要谈不知道死了谈,非要在任上谈,把正职都变成了兼职,他对老白道:“与这样的同事搭档,平时一定很苦恼吧。”
老白:“嗨,谁说不是呢,还特空虚,和他在他一起,除了钱一无所有。”
兰菏:“……王八蛋,你拿我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胡大姑娘跟着骂道:“无耻小鬼!”
胡七十九就炸裂许多了,让兰菏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彪悍模样,“垃圾鬼,烂心肠,鬼火不敢见真火,城隍庙娘娘有喜了,怀的就是你这个鬼胎,生出来就坐在望乡台上打莲花落讨钱,讨来钱买粉擦,死不要脸!”
连一直低着头刺鬼的白五,竟也忍不住小声道:“就是。”
这也太小鬼了,平时一口一个爸爸,现在竟说除了钱一无所有,那些父爱都是假的吗?
躲在都城隍身侧,老白听得脸发绿,就连都城隍听到胡七十九捎带上自己的丰富词句也微微一僵。
老白也骂不过胡七十九啊,硬着头皮无视胡七十九,奉承了一下新爸爸,“近来祭祀不断,大人神力也大涨啊!他们必然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虽然现在还在负隅顽抗,破口大骂,但你能抵抗多久?咱们城隍爷还没正式出手,只是派出小兵和喽啰罢了。
兰菏:“哕。”
老白:“……”
……
好在兰菏警惕着,最近出门都随身携带大量快乐纸。
他一手提棍棒,另一手单手折纸,一心二用,顺便和宋浮檀之间连接的勾魂索,还能和绊马索一样,配合默契的移动松放之下,把他们中间的鬼吏阴差给缠住、绊倒。
宋浮檀亦带了纸符,也是一手剑一手符,消耗速度之快,墨字就像环绕在他身周,始终未消散。
焚纸作器,裂字成符。
谁见了不说天作之合啊,宋浮檀心想。
都城隍冷冷看了一会儿,击掌三下,城隍狱便打开,狴犴张嘴,恶鬼探头,“去。”
这些鬼魂看起来凶恶,但在都城隍的指挥下,比狗儿还要乖,让他们咬谁就咬谁,正应了胡四那句话,最为迷惑人心的,是神灵才对。
鬼与阴差都一起攻击穿着无常制服的兰菏,恶鬼环伺,背后却是神像金殿,对比之下何其讽刺。
兰菏用力扯下了高帽子和那一身白色制服,露出自己的便服,以作区分。
只是眼看对头数量越来越多,简直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兰菏想起什么,在殿内环视了好一圈,终于找到目标。
兰菏一抛勾魂索,就套住一只埋头扎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