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健硕的小弟犹犹豫豫将手机递过去:“荣哥,老板的电话……”
“啧!”宗荣表情极不耐烦,他夺过手机,烟头随手在小弟指腹的厚茧上捻熄,讲电话的语气还算平静:“人已经出城了,终点站在……”
抬眼看过电子时刻表,继续说:“往V城方向去。”
电话那头的人又嘱咐了什么,宗荣随口应和,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宗岱身边跟着个小孩,十六七岁的样子……嗯,没印象,以没见过,但看宗岱的反应,应该是很重视。”
“我知道,既然他敢再露面,那无论他逃去哪儿,老子都能闻着味儿找过去。放心吧老板,处理这些已经变成野狗的家犬,可是我最擅长的工作……”
挂断电话,小弟看他磨鞋底的动作愈来愈大,眼看就要气急败坏,于是贴心的递上一张报纸:“荣哥,往这儿踩,擦得干净。”
宗荣咂嘴,一张俊脸漆黑:“你看现在是擦鞋子的时候么?”
小弟埋下头:“不……不是?”
手往头发里一抄,刚才还梳得整肃利落的头发瞬间凌乱了,宗荣解开袖扣,平整的衣袖被他胡乱捞起,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麦色小臂,哪里还有半分之斯文精英的模样,他双手插兜大步流星地走出车站,活脱脱只一个包装精致的地痞流氓。
“宗岱昨天找老宋办的证,名字?”
“好像是……行雨。”
宗荣俊眉一皱:“行?有人姓行?”
“应该有吧……”
“先查这小孩,看看哪儿来的,然后再多叫几个人,先跟着你去V城等着。”
“嗷嗷,那荣哥你呢?”
“我?”宗荣眉心一跳,咬牙切齿:“我他妈重新去买双鞋。”
*
洗手池水位不断上升,宗岱捧着冷水将脸打湿,他必须再清醒再小心一些。
镜子里的男人眼底通红,打湿的额发下藏着他阴郁的神情,透明的水珠顺着他挺直的鼻梁往下坠,一点一点打湿衣领。
头顶灯管随着火车运行微微摇晃。
宗岱调整呼吸,他已经暴露人,敌人就在这辆车的终点站潜伏着,等着他们踩上陷阱,掉落深渊。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回到座位,行雨枕着他的外套睡得正香,宗岱把乘务处买来的一盒热牛奶放进怀里,就这么默默站在座位边上,垂眸思考什么。
行雨醒来时在宗岱怀里,他轻轻动了动翅膀。察觉到怀中人醒了,宗岱低头看他,把那盒牛奶插了吸管送到他手上,还温热着。
行雨从起床后就一直空着肚子,的确饿了,他张嘴咬住吸管头,视线打量周围环境,咽一口牛奶后才问:“车怎么停了?”
“中途变轨。”宗岱抱着他往车尾走,言简意赅:“我们就在这里下车。”
一直到车尾那扇门,宗岱拿出一串钥匙挨个试门锁。行雨只看着,也不多问,静静在一旁喝牛奶。
车身微微震动,在火车加速之,宗岱丢下钥匙,重新抱起行雨从车尾跳了下去,稳稳落在铁轨上。
两人下车的地方离V城还有三分之一的距离,临近的城市只有D城。
大型的广告牌插遍了整条公路,宗岱曾经来过几次D城,见过这里人的行事风格,现在要他带着行雨去,心情实在没有办法放松下来。
行雨还记挂着落在火车上的行李,表情闷闷不乐。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宗岱停下脚步,弯腰去查看他情况。
“不是。”行雨摇头,躲开宗岱的手,小声回答:“我的羽毛枕头还在车上。”
宗岱眉头一松,把斜挎的背包打开,里头除了部分散乱的现金,还塞着一只羽绒枕头,“答应过你的,我没忘。”
行雨没有想到宗岱贴身带的背包里除了零钱就只有自己的枕头,他立刻笑起来,少年清亮的笑声断断续续,两只梨涡在脸上荡开,明艳不可方物。
宗岱看他白净的脸在日光下闪光似的,心中那块铅石突然就这么移开了,他微扬起唇角,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我们去哪儿?”行雨主动握住宗岱粗糙的右手,轻快地问他。
颜色鲜艳的广告牌上印着D城经年的宣传语--“Devil's gamble ”,宗岱认得字不多,偏偏与他过去工作相关的倒是烙进了骨子里。
于是行雨听见宗岱的回答:
“赌城。”
D城的夜景是闻名的繁华,赶在日落,两人住进了城边一家老旅馆,因为是鱼龙混杂的地界,只要有现金,台也不会要求客人出示身份证明。
旅馆外头紧挨着几家酒吧和小赌馆,行雨从掀开半个帽檐好奇地往外看,彩色的霓虹灯牌上用夸张的字体标明“gamble”“o”,尽是他没有见过的东西。
“房间号307,这是您的房门钥匙。”女人穿着黑色低胸裙,雪白的乳肉露出大半,一双狭长的眸子半拢,红唇间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