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小子说错了,他是不可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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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陆秉烛十七岁那年,人间掀起一场浩大的战乱,战火纷飞,生灵涂炭,流离失所的人们随处可见。
紧随战乱而来的是饥荒和瘟疫,冲天的火焰在城墙内燃烧着,城内乱作一片,小儿啼哭不断。
火光中,逃窜的人们乱作一团,无人注意灰黑的街道上,有一纤细人影直往烧起的建筑物里扎。
行雨抱着那四岁大的女孩坐在臂上,昏迷的女孩半边面目血肉模糊,橘红色的火场里,行雨捂住她口鼻,弯腰一边治愈她一边往外跑去。
他把女孩交给在屋外哭号的女人,嘱咐一句:“快走。”便又扎身到其他焦屋里去。
腿脚不便的男人困在楼上,行雨听见呼救赶去,大火围困,他不得已只好显现翅膀,提着男人往空中飞去,最终安全落在焦黑的街头。
“有没有哪里受——”
“妖怪!呜啊啊啊!妖怪啊!”男人显然惊吓过度,头几乎要缩到锁骨里,双手胡乱挥动推开要上前查看他情况的人。
行雨一时不察,被他大力推得往后倒去——
“小心。”
陆秉烛及时赶来,从身后抓住他两边手臂,把人牢牢护在怀里。
“我没事,城外的庇护所都布置好了吗?”行雨重新收起翅膀,一点不在意陆秉烛的目光,他鬓发凌乱,额角鼻尖都是细汗,亮晶晶地在火光里闪动。
“布置好了,衙门和许多府里的护卫都在帮忙。”陆秉烛无视身旁受惊过度而瘫倒的男人,他如今要比行雨高出一个脑袋还有多,肩背宽阔,站在行雨面前时能把人视线完全遮住:“城外伤民太多,比起这里,城外更需要你。”
他伸手揩去行雨侧脸沾上的木灰,原本莹**润的脸颊因为火光变得艳红,水冷明澈的眉眼间沾了沾了不知谁的血,陆秉烛拇指指腹按住那点血迹,稍微用力擦拭干净。
“我知道了,你别擦了。”行雨拍开他作乱的大手,“把这人带上,去城外帮忙。”
“……”陆秉烛没动,他瞥一眼地上的人,眼神毫无触动。
“陆秉烛。”
行雨已经很久没这么沉下声音叫过他,他一直表现地很好,努力将自己的行为框到人类的道德伦常中去,就为了行雨一个肯定的眼神和几句夸赞的话语。
陆秉烛弯腰,把地上的人提起来,扛在肩上与行雨一同往城外走去。
“你要救人,别害人。”行雨声音清脆,如珠玉掷地。
两人走在火光中,夜风染上了烫人的温度拂在他们的皮肤上。
在陆秉烛漫长的长大过程中,行雨怎么会察觉不到他与人世格格不入的地方,不如说从遇见陆秉烛的第一面他便有所觉察了,所以他将陆秉烛带在身边,试图将他拉进世间,而不仅只是度上一层人皮,冠上人的姓名,他得找到一套能约束陆秉烛善恶的规则。
“我明白了。”陆秉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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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乱结束后,新的国家建立,从脚步蹒跚到盛世和平,完全磨灭战争带来的伤痕,一共花去近四代君主的努力,近一百六十年的时间。
柳州护城河上风帘翠幕,花灯流光溢彩,廊烟桥道弯弯绕绕成一幅繁华无尽的盛世图景。
今日花灯节,天还未全然黑下来,全城的灯光倒是先点燃了,人们从家中出来,无论男女老少高低贵贱都聚集到护城河边,逛花灯看烟火。
人群里,陆秉烛突出一截来,他穿着黑色长衫,腰腹缠着刺绣的束带,一身暗色唯有那鹅黄的刺绣亮眼,刺绣走针全是错脚,歪歪扭扭勉强绣成小鸭子的形状。
“瞧那个……不知哪家的小姐,绣工着实差了些。”周围看灯少女悄悄指向陆秉烛,与同行伙伴说话,笑容可爱。
同行的少女轻掐她脸颊,也笑说:“就是这般绣工,这如意郎君也乐意戴,定是一对神仙眷侣了。”
陆秉烛手上还牵着某人丢下的马,他听那两位少女提起“眷侣”,若有所思。
腰带上的刺绣是行雨前不久无事可做时胡乱绣的,他心血来潮,只片刻就转手将绣好的小鸭子丢了,是陆秉烛捡回来,面色不变地自觉用起来了。
眷侣,他想,他与行雨相伴算起里已有一百七十年,只他们二人日夜相对,多少也能算是眷侣吧,算的,一定算的。
等他找到某只非要躲在人群让他寻的小天使,多多少少也该问问的,就问一问。
这时的行雨已经身在一艘画船中,几个貌美艺妓与他玩在一处,一会儿教他弹琵琶,一会儿又要叫他喝酒,行雨看着不过寻常人十六的年纪,他生得唇红齿白,说出的话更让几位艺妓笑得步摇直晃。
“我以前是睡在云朵里的,要点许多灯才能睡。”行雨雪腮泛红,眉眼更是醉得湿漉漉,他慢乎乎说话,让人不得逻辑。
一位艺妓配合他,问道:“你睡在云里,莫非是神仙不成?”
行雨蹙眉,有些委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