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李令琴的第十一个暗卫。
桌上的宫灯被点燃,漆黑的寝殿也被染上融融的光晕。
李令琴的气息比之前沉稳了一些,看样子身体也好多了,只是眉眼间的阴郁不减反重。
尤其是一双黑沉的眸子森森的钉过来时,竟好似鬼魅的夺魂刀,江扉不禁后背生寒。
他顶着李令琴意味不明的凝视,走近了,跪在床边。
主子。
李令琴没说话,只脸色难看的看着他弯下的背脊。
跪下的人还是同从前那般恭敬顺从,可阔别多日,他再回来时,那颗心不知是否已经叛变。
一股怨怒自胸中裂开,李令琴抬起脚,踩在了江扉的肩头,面容阴沉的似滴水。
十一,你还记得我是你的主子。
刻意加重的语气里逐渐溢出难掩的愠怒,夹杂着的猜忌又不停的漏了出来。
压在肩头上刻意羞辱的脚踩的并不重,可江扉的胸口却被压的喘不过气,他从未想过李令琴会怀疑自己叛主。
垂下的头又低了一些,抵着冰凉的地面,他坚定的说。
殿下,您永远是属下唯一的主子。
斩钉截铁的话语驱散了些李令琴眼底的暗色,但他疑虑未消,冷冷的问。
可我听说,你成了二哥的面首,此事当真?
刚听到这样荒唐的流言,李令琴是绝对不信的,也压根没有想到江扉也会搅入其中。
可后来宫里头的人都知道李令璟忽然将贴身伺候的一名太监赐为了面首,还把人藏在寝殿里极尽宠爱。
李令琴本想派人去打探风声,问问江扉这传言是否为真,后来才知道李令璟藏到床上的人居然就是江扉。
怪不得江扉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禀报过,竟是被李令璟拐到了床上。
李令琴想起那时李令璟亲自来永定宫里把江扉要走的情形,便觉得万分懊悔。
他还在疑惑李令璟堂堂一个二皇子怎么会记住江扉这个小太监,原来竟是存了那样下流的心思,可他当初竟完全没看出来。
暗卫成了敌人床上的娈/宠,便是在李令璟的身边藏了一把刀。
这本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可李令琴反而十分不快,甚至生出些惶然的愠怒。
他不担心江扉贪图李令璟赐予的荣华富贵而背叛自己,将自己藏有暗卫并且会蛊的事情都告诉李令璟,因为他深知江扉绝不是这样的人,但江扉的确太久没回来了,他也免不得生出隐隐的担忧。
而在心底,另一种更为汹涌的情绪竟是嫉恨,对李令璟的嫉恨。
江扉是李令琴的属下,是他的玩伴,是和他同床共枕过的小扉。
他知道江扉生得好,自己也时常因为他的相貌而心生怜爱,可他们之间只是主仆的关系,他从未起过半点不轨的念头。
如今,李令璟却糟蹋了江扉,用一种最本能最强势的方式占有了江扉。
李令琴忽而生出了一股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并标记的愤怒,那愤怒中夹杂着没由来的妒忌与难忍的心疼,再细细分辨,还有一丝后悔。
他在后悔自己竟然没有早点发觉江扉是如此的惑人,他早该把江扉永远藏在暗处,只当自己一个人的暗卫。
被这些愁绪影响,近日他总郁郁寡欢,终于等到江扉回来了,积攒的那些复杂情绪便全都涌了出来。
尤其是听到江扉迟疑的回答,说他的确成了李令璟的面首之后,李令琴便再也压抑不住。
脚下施力踹开了他,又随手将床榻上的玉枕扔了过去,咬牙切齿道。
我让你去盯着二哥,你怎的还爬了他的床?
十一,我原不知你竟有这种癖好,是我身子太虚体力不济,你便瞧不上我了,觉得二哥更好?
慌不择言的语气已经有些失态了,莫名的醋意熏天。
他踢的一脚并没有什么力气,但江扉为了让他消气,顺从的往后跌坐在地上,闻言又连忙跪好。
主子,这不是属下的本意,是二皇子他......他执意如此,属下不敢暴露身份,只能听从。
其实李令琴也清楚,这件事应该是李令璟的意思,毕竟若是他没兴趣,就算江扉真的脱光了爬到床上主动勾/引,李令璟也绝对不会上当的。
他亲口封了江扉为面首,又从不掩饰对他的盛宠,可见是真的很喜欢江扉。
李令琴没办法和李令璟争吵,也无法从他那里把江扉要回来,便只能拖着满心愤懑与病弱的身体,将气都发在无辜的江扉身上。
强行压下忍不住迁怒于江扉的冲动,李令琴掐了掐指尖,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了下来。
脸上浮出些情绪激动的红晕,在惨白的面容上有些病态。
他揉了揉眉心,声音和缓了下来。
十一,是我怪罪你了,起身吧。
江扉依言立了起来,站在原地。
李令琴凝视着他,不动声色的在昏暗的光线里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