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宋云接到一个陌生人的邀请,马车就停在司府门口,大有不接到宋云不罢休的架势。
宋云不知该不该去,也担忧是否安全。正犹豫着,若兰看到那马车上熟悉的家徽,凑过来小声道:“夫人,您放心去。”
若兰是司正卿亲自派来的侍女,宋云这才点点头。她踏上马车,看着面前高大帅气的白马,总觉得和司正卿曾经带着自己骑过的那匹很像。
马车晃晃悠悠,行驶了一盏茶的时间,宋云撩开帘子,抬头看到牌匾。
杨府。
她隐约记得刑部尚书就姓杨,他还是司正卿的老师。
迈过厚重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个清澈见底的池塘。池塘上一座石桥,数条锦鲤在倒映的澄澈天空中游荡。右侧是个小型花园,种着许多颜色素淡、香气宜人的花。
水雾缭绕着,仿佛仙境一般。
步进会客厅,一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正中的实木方桌前。桌上放着椭圆形的紫砂茶台,他将茶壶高举,滚烫的水自高点下注至白釉茶杯。毛尖瞬间被泡开,幼芽一般根根竖立,溢出沁人心脾的茶香。
他转过头,冲宋云和蔼地笑了笑:“来,坐。”
宋云有些紧张地滚了滚喉咙,坐在老人的对面。
“老夫是卿卿的师傅杨瑀。”
“”宋云忍住笑意,恭敬地站起身施礼:“您好”
“不必拘谨。”似乎也觉得这称呼很有趣,杨瑀面上的褶皱更深了些:“这是他的小名。”
宋云笑着点点头:“我记下了。”
回去就这么叫他!
“这次将你邀请过来,是有事相求。”
杨瑀边说着,边将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
两手接过,宋云看着老人面上的笑意淡去,自己的表情也不由得凝重起来。
“杨老,您说。”
“卿卿的父亲是怎样离世的,你可知晓?”
宋云摇摇头:“我只知道是与旧条例有关”
“大将军凯旋,在城门前拥抱亲吻自己的妻子,因此被捉进大牢。”
“”
宋云震惊得说不出话,司正卿的父亲竟是大将军。她曾听父母提起过,大将军常年驻扎西北,如一座高山,将外族入侵的路线全部阻挡,大嫣这才有如今的繁荣。可提到大将军英年早逝的原因,父母却都不说话。
“名义上因触犯法律而死,可还有更深层的原因。”杨瑀抿了一口茶水,继续道:“当时先皇同四大家族明争暗斗,都想获得大将军的支持。大将军受民爱戴,向来中立,不曾允诺任意一方。”
“为防止大将军包括其势力成为自己未来的敌人,先皇和四家族不约而同夸大他的罪行,直接处死。”
宋云倒吸一口凉气。
得不到就毁掉,竟是因为这样。
“当年大将军锋芒毕露,在朝堂上得罪不少人,虽在百姓中口碑甚佳,还是改变不了命运。”
“他在牢中嘱咐自己的手下不可挑起争端,很快就因伤势过重病逝了。”
杨瑀将茶一饮而尽,茶杯放在桌面上发出声脆响,听得宋云浑身一震。
他的眼眸满是饱经风霜后沉淀下来的智慧,看着宋云时像能看透她似的:“你懂老夫找你来的原因了么?”
“司正卿……我不知道能不能劝动他。”
他已经得罪很多人了,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杨瑀叹了口气,无奈道:“大将军曾是我的恩人。老夫当初收卿卿为徒,就是看中他是非分明,正直到骨子里,无法撼动的那股劲儿。”
“他当过兵、吃过苦,懂得寻常百姓的难处。”
“大嫣需要这样的人来掌握刑部大权。”
“可我不希望他走他父亲的老路。”
“这次云山寺案件,他几乎是架刀在圣上脖颈,逼迫圣上做决定。”杨瑀一脸的无可奈何,连声叹气:“刑部交给卿卿,老夫十分满意,可……他不该自断生路。”
“刑部的事不必担心。你找个由头劝劝卿卿,让他休息些日子,避避风头。”
事关司正卿的安全,宋云必须应下。
“好。”
她郑重的点头,无论如何也要让司正卿答应。
*
宋云回家时司正卿还在书房工作。
平时他很少去刑部上值,大多事务就在家中处理,成婚后便更是如此。
太阳刚刚落山,屋檐起伏唯留一抹青黛色的轮廓。枭点燃了桌上的烛台,司正卿轮廓分明的侧脸被映在花窗上。他举着张薄纸专注地察看着,腰背挺直、正襟危坐,是从军留下的习惯。
冬日的冷风吹落枝头干枯的叶,叶片悄无声息落于地面,透出一股静谧来。
司正卿继续整理着手头的资料,漫不经心问道:“夫人怎么还没回来?”
“小嫂子去杨老那儿了,已经在归程中。”
“晚饭可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