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杳无人烟的迤邐小路,小男孩手里套着一串铜钱把玩,心道:「趁这会儿溜去山下买点糖葫芦吃,娘肯定不会发现。」
正美滋滋的甜笑时,一旁草丛不断晃动,沙沙作响。
茂密的草丛大概有小男孩半截身子那么高,他看不清里头究竟是何物在窜动,不敢轻易靠近,紧张的嚥了口唾沫,心想该不会是什么毒蛇猛兽潜藏其中?
猝然,一隻动物从草丛里衝了出来。
「原来是隻小狐狸…」小男孩长吁了口气,目不转睛的盯着牠。
这隻狐狸身型瘦小,看来还是幼兽,说实在并没有什么起眼,但却有一双如宝石般闪亮的褐色瞳眸,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小男孩回过神来,往前继续迈步,那狐狸却一直尾随其后,他停步回望,疑惑问道:「你跟着我做甚?」
那时正是大暑,小男孩走着走着,早已汗如雨下,决定坐在一棵大树下乘凉,歇息会儿再出发。
小狐狸佇立在一旁,没有离开,牠看着前方草丛,突然发出高亢的鸣叫声,脊背上的毛也全都战慄而起。
「怎么了?前面有什么?」小男孩起身,跟着狐狸前去查看。
草丛里却空无一物,正觉得自己被小狐狸捉弄之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
一回眸,原本倚靠的大树竟然硬生生的拔地躺倒,如果方才没有离开树下,怕不是重伤,也得命丧黄泉了。
「天哪!」小男孩想起肯定是前些天的暴雨,让大树的根基都给冲刷得不牢靠了。
他低头看向小狐狸,瞇眼笑语:「谢谢你,是你救了我,不过,我这会儿可得下山一趟,你可别下山,好好的在这山里,等我回来了,再来找你。」
神奇的是小狐狸似乎听懂他说的话,没有跟过来。
※※
傍晚,小男孩急急忙忙奔走,用身体撞开了家院的竹篱,大声嚷着:「娘,快!救救牠。」手里还捧着一隻瘦骨嶙峋的小狐狸,牠的胸腹渗着血,还有好几处撕裂伤。
「兮诺,你哪里捡来的狐狸?」
「在前面那树林里。」言兮诺赶紧将狐狸捧进屋里,放在木桌上。
「娘没告诉你吗?不要接近狐狸,牠们很危险。」
「娘,我知道,可是牠看起来好像要死了。」言兮诺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咱们救救牠。」
母亲无奈的摇摇头,心软的从木柜里取出浅绿药罐,将里头的透明液体滴进狐狸的嘴里。「牠的伤那么严重,这么一点根本不够。」
「娘,您打我吧!」言兮诺半瞇着眼捲起袖子,伸出了手心。
「咋了?还要我打你?」
「这样我便可以嚎啕大哭。」
「傻儿子,为了这狐狸,值得吗?」
「牠也是一条生命吶!」言兮诺托着狐狸无力而瘫倒在桌上的头,眼眶不觉泛泪。
狐狸虚弱的半睁着眼,好像正在看着言兮诺,又好像只是涣散的看着远方。
「既然要救牠,你就自个儿想办法。」母亲深知言兮诺的性子绝不会坐视不管,自顾自的走到屋外整理屋外刚晒乾的草药。
言兮诺拿起药罐,坐在木凳上,用力的连续拍打自己的掌心,试图挤出眼泪,但效果不彰,他一点儿也哭不出来,于是改变策略,狠狠的掐着自己手臂上的软肉,直到一颗颗斗大泪珠滑落,才拿起药罐,接进里头,他将小狐狸的嘴撑开,将泪水滴了进去。
半个时辰过去,小狐狸似乎慢慢恢復了精神,能够歪头环顾四周,也能稍微活动四肢。
母亲从屋外走进来,皱着眉心问:「傻儿子,你救了牠这次,但牠会记得吗?」
「没关係,娘,我想要照顾牠。」
「得了,狐狸毕竟是兽类,长大了性子你也拿捏不住,轻微点被牠弄受伤,严重点命都没了,等牠伤好了,就赶紧将牠放回去。」
「可牠今天在山上救了我一命,那时我差点给倒下的树砸到,是牠警醒我,我才没事的。」
「别瞎说,那只不过是凑巧罢了,听娘的。」
言兮诺噘嘴,勉为其难答应:「好吧!牠恢復了,我便放牠走,不会让娘担心的。」
「好儿子。」她苦笑着摸了摸言兮诺的头。
隔天清晨,言兮诺看着卧在桌上的小狐狸,撕裂的伤口几乎癒合,只剩下一点艷红血色,将牠抱在怀里,轻轻来回摩娑着牠的头,这是他第一次依靠自己的力量拯救一条生命。
「牠痊癒得好快。」言兮诺雀跃的看着恢復点精神的小狐狸,好奇的问:「娘,我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泪?」
「不知道,至始至终我和你爹都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眼泪可以救死治伤。」
「山下的医馆如果都能有这医术,不就都没病人了?」言兮诺得意的仰头。「娘,不如等我大了,去山下开个医馆?」
「别乱讲话,在外头千万别让人知晓。」她温柔告诫,语重心长的接着说:「这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