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现在被一股一股的鲜血打开,狰狞可怖。
那是他的骨头续上去的筋脉, 如今, 又被他亲手扎穿, 算不算, 也给小银子抱了仇。
林弦歌眼睛没眨, 不过片刻,便毫不留情的将尖锐的骨刺□□。
一瞬间,他好像听到裂帛的声音, 朱今辞咬牙抑住闷哼,身形因为剧痛晃了晃,手下的力道却不肯松一下。
贺凉想上去阻止,却被他一把挥开,林弦歌没有理会他,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朱今辞死。
他根本不想多费口舌,拿起鲜血淋漓的骨刺,重新朝自己的胸口扎去。
他受够了。
朱今辞也受够了。
让他去死,是唯一可行的解决办法。
只是这次,他刚抬起手,就被朱今辞抓在了半空,他用的力道极大,几乎要将他的手腕折断。
咣当一声,林弦歌终于承受不住,让断骨掉了下去,朱今辞却像失去了所有反应,任由自己破了一个洞的手掌因为动作再度撕扯开来。
林弦歌终于爆发,他没有力气反抗,只嘲讽的笑道:朱今辞,我想死,你认为你能拦得住我吗?
即便你今天赶到了,明天赶到了,只要你不时时刻刻都清醒的看着我,总有时候我会死在你面前。
现在这样,有意义吗?
朱今辞心里突然被重锤狠击了一下,披散下去的头发露出半截脖子,青筋暴起,他终于开口,嗓子像被钢丝刮过,透着彻骨的恨意:贺凉,现在就去大理寺,将镇国公府的人带来。
说罢,他低头看向林弦歌,声音残忍冰冷:你想死是吗,好啊,当着你父王母妃的面去死吧。也了了他们最后一桩心愿。
林弦歌垂下的头骤然抬起,清冷的面具寸寸皲裂,眼里爆发出一股疯狂的不可置信。
你死后我怎么处理你父王和母妃呢。
朱今辞眼里猩红,诡异的划过一丝笑意:若不然,都让他们像那个不长眼的暗卫,让野狗一口一口撕下他们的肉,让他们下去陪你。
啪!
的一声清脆的耳光。
朱今辞被打的头偏过去。
林弦歌另一只手使不上力,一巴掌还不够,用尽了力气又朝着朱今辞的脸上抽了一巴掌,因为窒息用力的捂着自己上下起伏的胸膛,你敢,朱今辞你敢!
他似乎想连着领子将朱今辞掐起来,可他已经失了太多血,还没撑起来就眼前一黑摔了下去,身后的伤磕住床板,撕心裂肺的剧痛。
贺凉看见朱今辞低头看着林弦歌,嘴角朝下弯着,似是要哭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去大理寺狱,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只是他还没到门前,就听见林弦歌虚弱破碎的声线,像是花干了所有力气:不要去我不会死。
朱今辞听见这话后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仿佛终于得到了赦免,但他强压住心悸,对底下跪了一地的太医道:过来给他包扎。
说完,便脱力般的坐在床边,手垂在身侧,腥稠的血液不时的向下滴。
林弦歌手腕上的伤被朱今辞按了许久,已经不流血了,只是看上去几乎要划到骨头,森森的可怕,胡凛拿着烧好的银针穿了线,示意两个人按住林弦歌,开始缝针。
针直直扎进皮肉,林弦歌顷时就惨叫了出来,他的声音早就哑了,话都连不成一句,却是在抽线的时候疼得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朱今辞在他叫第一声的时候眼圈就彻底红了,骤然站起来死死的盯着他。
林弦歌身体衰败到了极致,他疼得几乎神志不清,惨叫着逼他停下:杀了我啊朱今辞!杀了我!
不要再缝了,求求你,阿辞,杀了我啊
胡凛线抽到一半,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不确定的看向朱今辞。
朱今辞几乎被那惨叫夺去了魂,指甲深深的刺进掌心,脑子像被用力的抓搅,深入骨髓的疼。
他却自虐般,隔着雾蒙的眼睛盯着那人,声音阴狠到了极致:寻死之人,往常是没有好下场的,每寻一次死,就要再遭一份罪,歌儿,你是聪明的,你该记住。
喉咙里弥漫着血腥,他恨不得将人将所有杀了,凌迟,再将床上疼得颤抖的人抱在怀里,可他血液像被冻住,逼着自己看那片血肉模糊的手腕。
林弦歌听到话骤然一顿,脸色惨白,鼻尖上的氤氲出冷汗,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从凉水里捞出来,瘦弱难受的紧。
好好。
他一连说了两句好,转头将自己的身体展开,全身的伤逼得他一直在抖,他却是磕着牙笑出声来:你最好保证父王和娘娘经霜弥茂,富贵滔天。
不然四个月他身死之后,化作厉鬼也要让他夜不能寐,生不如死。
朱今辞闻言震了一下,一股不可遏制的凉意从心底里窜了上来,他突然意识到,他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林弦歌说完那句话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