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出来吃饭。」
碰的一声,趴在床上玩手机的少女慢吞吞地抬眼看一眼被随意推开的木门,老旧的螺丝拴随着晃动拉出吱吱哑哑的长音,然而推开那扇门的人却已消失在那。
少女早就习以为常,那人向来是耐不住性子的,可不会站在门口等她一起下楼。
南方的夏日炎热潮湿,老旧的窗型冷气早就歇菜,只剩下电风扇二十四小时不停的转动,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在她房间里无限的循环下去。
元望从床上慢吞吞地撑起自己,露出的小肚子和手肘上印满竹籐凉蓆的红印,衣内微微隆起胸乳也被盖上条条的痕跡,她顺手暂停手机里还在播印的片段,里头的男女正在激烈的交媾,被她轻轻一点,被迫停留在高潮的前夕。
她离开房间时看了一眼还在运转的风扇,没有管它,任由机器吱吱乱叫,只是抬手拉住头顶的电源开关,轻轻关掉吊灯,但即使她的力道已经放到最小,只有一根线吊着的灯泡还是在头顶用力地晃着,像是下一秒就要砸下来似的。
「元望,你还要不要吃!麵都烂了!」
骗人。她眼底带上笑意。
明明早上看他买了芝麻酱和黄瓜,做的绝对是凉麵,凉麵还能烂吗?
「下来了。」
元望讲话总是慢悠悠,语气间带着一股懒散,手脚的动作也很悠间,像是一隻大树懒一样,从二楼慢慢晃到一楼的餐桌前乖乖坐下。
「你小脑发育迟缓?」元照早就把碗筷都摆好了,正迅速地给妹妹夹麵,嘴上还不忘嘲讽:「喔忘了,医生说过你不是发育迟缓,就是懒而已。」
元照比元望大了四岁,十七岁的男孩差不多已经变声完全,一讲话胸腔都在震动,声音低沉的像是路边常常经过的砂石车引擎。
元望家里就在工业道路边,时常能听到大型的联结车呼啸而过,质量不佳的合成木床板被震得发出嗡嗡的噪音,像是快散了一样,她常常会想到元照的嗓音,还有他进食时上下滚动的喉结。
「干嘛?」吃到一半被自家不爱讲话的妹妹盯住这种事早就习惯了,元照面不改色地把嘴里的食物吞下,用下巴点了点元望那份凉麵:「都帮你盛好了还不吃,等我喂进你嘴里?」
「你喂我就吃。」元望嗓音娇软,元照却是一点都不领情,他冷笑一声,吞下最后一口麵,伸手装第二碗:「你吃屎。」
「开玩笑的。」
眨眨眼掩住眼底浅浅的失望,她拿起面前的小碗,开始一根根麵慢慢吸,眼神却没有离开过元照。
他用的是橘色的大碗公,装得满满一碗麵,以前是爸爸在用的,现在是元照在用,学校的衬衫被他捲上小臂,露出少年结实的肌肉线条,元望吞下第五条麵,开口问:「为什么要穿长袖?」
「下午有结业式,在大礼堂。」他吃完第二碗,打算装第叁碗时发现锅里只剩一碗的量了,他瞥向她的碗:「你还要吃吗?」
元望摇摇头,元照便把剩下的量全装进自己的碗哩,解决掉所有的凉麵。
吃完麵他便在位置上等元望慢慢吃她的面,也不催她,从口袋里拿出英文单字卡复习,面上一片严肃,他读书时没有发出声音的习惯,其实脑海中不断在喃喃着单字的发音,这是一种天生的习惯,他一般能听到的都是自己的声音。
吴成庄曾经神秘兮兮地搭着他的肩,说自己能在脑中给课文配上某位极受男生们欢迎的AV女优那百转千回的声音,背起古诗词绝对能「精神」不少
他可不想听什么AV女优的声音,他下意识想到的是元望的嗓音,带着她独有的散漫和甜腻——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又跑偏,元照极快控制住自己跃跃欲试的大脑,他可不想等等有什么站不起来的反应。
他想看元望到底吃完了没,但看到她低下头时露出的空隙,突然皱眉道:「你为什么没穿内衣?」
「家里太热了,脱掉了。」
「」元照想着她房间冷气坏了,没说什么,只说:「下次热的话去我房间,你房间太热了。」
「好。」元望嚼着嘴里的麵,歪头看他:「家里只有我们呀,没关係的吧。」
「爸爸突然回来怎么办?」元照不赞同:「你没穿内衣能让他看到?」
「」你看就没关係?元望有点想这样说,但没开口,只说:「知道了。」
他又仔细的看了看,从头到脚、仔细的看过一遍,元望觉得他的视线像是一条蛇,凉凉的、缓慢地爬过自己,带着一股黏腻感,从脸蛋、下頷、颈部、胸前到肚子、大腿、小腿,最终在胸口停留。
「你」他顿了一下,继续说:「这件衣服,我记得买的时候是白的。」
现在穿在她身上却是淡淡地蓝色,不是清新的夏日天空蓝,反倒像白日下雨时那股稀疏的蓝,更多的是灰濛濛的阴沉混杂而成的阴鬱,有一种被弄脏的感觉。
「啊」元望吸进最后一根麵,低头看身上的短袖:「好像之前和你的牛仔裤一起洗,被你染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