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这点吴乞买现在已经深深体会到了。
金国抓紧定服色、正官名,上下一片热闹。
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利益的纷争和巨大的财政困难,全国上下的种种压力纷至沓来,压得吴乞买根本喘不过气来。
没有对外战争转移压力,现在全国上下的贵族都把目光放在了国内这一亩三分地上。
辽阳的土地、大定府的榷场都成了众人争夺的焦点,吴乞买为了紧紧攥住权力被迫夙兴夜寐,一点点的小事都要亲自审阅,可这样一来势必影响勃极烈制度,又让斜也、宗干两人都表示了极大的不满。
内斗已经在金国渐渐萌芽,只是这些出身白山黑水的猎人并不太了解这内斗的威力。
包括吴乞买、宗干甚至宗翰都天真的认为,这权力斗争不过就是当年部族之间小小的不愉快,大家互相平衡利益,互相妥协,用不了多久又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理论上大家都是亲族,就算有斗争,近些年也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
但一伙人的到来大大加速了这个恐怖的过程,他们的登陆将彻底将女真的命运推向一个难以揣测的恐怖深渊。
八月底,一伙强人坐船在在盖州附近的海域被金国的巡船发现。
金兵想起之前习不失被伏击之事不敢大意,赶紧一拥而上。
可那几艘大船毫不畏惧,说他们是新任阿买勃极烈挞懒的客人,是来拜访挞懒的。
众人将信将疑,让这些人挨个赤手登船,解除了他们的武装,这才把他们安置在了盖州,火速通知挞懒。
挞懒听说有人乘船来拜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后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感喜从天降,赶紧带上孔彦舟等护卫,从辽阳一路南下,狂奔至盖州,果然见到了一个身材消瘦,面容清雅的中年文士。
“邢教主?”他用不熟练的汉话颤声问道。
“如假包换。”邢焕微笑着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挞懒大喜过望,他大步上前按住邢焕的双肩,叫人抓紧给一众好汉送上酒肉压惊。
孔彦舟更是欢喜地几乎要跳起来,他老远就看到了船头那面不断翻飞的明教大旗,立刻欢喜地飞奔到邢焕面前,热忱地道:
“大哥,你终于来了!”
邢焕等人共107人,加上孔彦舟,又恢复了天罡地煞之数。
虽然梁山众人不是很喜欢孔彦舟的为人,可他乡遇故知总是一件好事。
众人诉说别离之事,都是不胜唏嘘感慨。
他们都是一群浪荡人,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虽然不太适应,可在浊酒的刺激下也暂时忘记了烦恼,众人都是哈哈大笑,表示以后一定要在这块土地上闯出一番事业。
邢焕也笑得非常真诚,他谦恭地举杯敬了挞懒,感谢挞懒收纳他们这些无家可归之人,表示以后一定会竭尽心力,为大金国美好的明天效劳。
经过了泰山事件,邢焕算是彻底明白了一点。
他现在是在贼巢里当老大,不是跟以前一样当县令,做大宋的官。
当大宋的官可以完全不管百姓的死活,百姓要是不满,立刻派人拿了便是。
可贼巢里的老大不一样。
他要是不能给手下人带来利益了,手下人随时会反。
他自己的特长是阴谋算计,可贼巢里的人不给你玩这个,他们是有刀的,如果稍有不慎就会被这些人要了性命。
现在,他需要做出更大的事情,真正培养起属于自己的力量,获得更大的权柄。
当年汉高祖不过一个亭长,还没邢焕官大,他起家之后杀当年的老兄弟如杀鸡,战无不胜的韩信还不是被举手宰杀。
我邢焕可是燕王赵枢的丈人,在大宋建国有点困难,这道统也说不过去。
但这金国……
呵呵呵呵呵。
他又扭头看了一眼船头的那面明教大旗,心中踌躇满志。
我这是不是,属于抗金英雄了?
挞懒浑然不知道这个逃难来的江南盗匪首领戏居然这么多。
他跟邢焕的年纪相仿,以老兄称呼邢焕,又热情地唤来自己的女婿希尹和几个儿子给邢焕倒酒。
挞懒如此热情,邢焕当然也要拿出十分手段。
别看邢焕在大宋国内只是个荫官,连进士都没考过,可来了金国,他就是最顶尖的学术权威。
他在酒席上跟希尹谈论礼法,又跟乌达补谈论理学,旁征博引,口若悬河,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就随便编点历史名人的段子,反正这些女真人啥也不懂。
被他一忽悠,满座众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纷纷感慨先生大才,希尹更是称赞邢教主简直是“小诸葛”,大金得邢教主,简直如鱼得水一般。
挞懒是没啥文化,可听女婿和儿子都说着邢教主大才,当然也连连称赞不提。
他抓紧将心头最大的难题说给这位小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