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赵枢的左膀右臂宇文虚中在赵枢登基之后并没有如预想中一样拜相,身上只是多加了几个白领工资的闲差,这让众人大跌眼镜。
这也难怪,宇文虚中从多年前就开始坚决跟赵枢站在一起,使用的手段非常阴险肮脏,为天下君子所不容。
这种人很适合当一个打手走狗,但宰相估计是不行。
甚至,四十多岁的宇文虚中连枢密院同知的位置都让给了张叔夜,自己调任皇城司指挥使这个看上去可有可无的官职。
这让之前被他欺负的人多少出了口恶气,现在已经有人琢磨着是不是看看皇帝的态度,给宇文虚中发动致命一击。
但新任的皇城司副指挥使、年轻的太学生陈康伯知道,宇文虚中手上的权力现在非常恐怖,甚至可以说,他才是真正的隐相。
“呼,有点累啊,得给年轻人压压担子了。”
宇文虚中伸了个懒腰,叫陈康伯把还没有批示的劄子送上来。
赵枢为了控制地方,拿出了传说中的密折制度。
朝廷各地可以风闻上奏,将各地发生的诸事记录下来,传递给朝廷知晓。
大量的消息肯定需要一个专门机构进行分门别类处理,这个情报机构就是现在的皇城司。
皇城司的班子刚刚搭建,宇文虚中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但时间一长他也精力不济,于是开始大力培养年轻的陈康伯。
“陛下现在最关注的是对金国的战略。
向金国派遣教师和招待金国的留学学子之事刻不容缓,长卿断不可有怠慢之心啊。”
陈康伯赶紧连连点头,谦恭地道:
“之前宇文相公交代的事情下官都仔细做了,只是之后如何展开公知战术……在下属实不解,还请宇文相公点拨一番了。”
宇文虚中放下手上国内的各处密报,微笑道:
“这个倒是不难。
我们给金国派遣教师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陈康伯肃然道:
“当然是将我大宋的文化传给野蛮之人,让他们恭服王化,不敢侵略我邦。”
“不错。”宇文虚中赞许地道,“但要做到这点非常困难。为什么辽国跟我国交好百年,却始终不肯通盘接受我国诸事,仍是民风粗横,毫无君子之法?”
“这……”陈康伯一时无语。
辽人高度汉化,但是还保留着他们大量的文化传承,别的不说,他们的发型就跟中原不一样,而且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的发型难看。
要彻底改变他们……
难啊。
别说金国了,就算是岭南还有不少地方保持着跟中原截然不同的风俗,
想要彻底改变一个巨大的国家,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宇文虚中笑道:
“陛下已经想出了一套非常完整的手段,我等只要依计而行,一定能成功。”
陈康伯听说是赵枢的主意,赶紧正襟危坐:
“愿闻其详。”
“要让一个国家接受另一个文化,首先要将他原来的文化彻底击垮。
之前我们在军事上没有击败辽国,辽国误以为自己的文化是对的,所以只学了我等的皮毛,没有学到精髓,所以远远称不上君子之国。”
“金国已经多次败在我国的手中,他们扩张的太快,国内的矛盾重重,这些年的经济发展一定非常困难。
穷则思变,他们一定会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我们也能趁机将我们的正确的治国之道传授给他们。”
“首先要通盘彻底否定他们的一切传承,让他们的上层贵族都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愚昧和野蛮,并让他们通盘接受大宋的生活方式并以此为荣。
之后,就是制造他们的国内矛盾,进一步制造混乱。”
陈康伯听得冷汗直冒。
他在宣和三年才刚刚中进士,心中还一直坚持圣人的理念和大道,并以横渠四句为自己的人生指导。
宇文虚中也是读过圣贤书,考过进士的人,是怎么能义正辞严地说出这种话。
在别人的国内制造混乱和矛盾,这,这符合圣人的教诲吗?
“哎,长卿不要这样看着本官。
这只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我们知道我们的大道我们的理想是正确的,可那些野蛮人如何能懂?
如果不牺牲他们一下,他们国家可能一辈子也无法理解大宋文化的伟大内涵,依然如辽国一样沉湎在他们落后的文化之中。
传播圣人的真理是吾辈的责任,岂能因为别人不理解、不接受就放弃?
长卿啊,你还年轻,可不能有这样的念头啊。”
陈康伯:……
怪不得宇文相公是陛下的心腹知己。
就凭这把黑的说成白的本事,宇文相公拜相简直绰绰有余。
经过宇文虚中的开导,陈康伯心里总算稍微有点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