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一看就是贵客。
魏含鸢今天穿了一件厚厚的雪绒马甲,下身配一条长裙,头上精致的钗环随着步子晃动,看起来像个富贵人家的贵夫人。
顾容更不用说了,一张脸几乎埋在了厚厚的披风毛边里,他肤色雪白,近来在津州养得身体越来越好,面色也红润了许多,一看就是教养长大的少爷。
魏含鸢在伙计的招呼下在一旁为客人准备的椅子上坐下。
顾容坐在了他的旁边。
伙计十分有眼见地给他们奉上了热茶。
魏含鸢道:“你们这儿有哪些米,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吗?”
伙计道:“您是要买好米,还是一般的米?”
一般好米都是富贵人家才会买的,既然魏含鸢这么问了,伙计也就多回了一句。
魏含鸢道:“两种都拿来我看看。”
伙计下去,不一会儿用托盘端上来两口色泽不同但一样精致的小碗。
伙计拿起其中一口玉白色的碗,道:“此米形状饱满,闻之有股淡淡清香,上锅蒸熟后,粒粒分明,如珠如玉,入口亦是香酥松软。”
伙计又拿起另一口棕黑色的碗:“此米蒸煮后会变膨大,口感不如上一种酥软,然其热不粘手,冷不反生,加水反复熬煮亦可。”
两种米果然各有特色。
实际上魏含鸢方才看了看,店铺里显然不止卖这两种米,伙计看魏含鸢进店似乎不像是有特别明确的目的,便特意挑了两种店里卖得最好的给魏含鸢介绍。
这边魏含鸢正与伙计交谈间,看见店铺外进来一个衣衫上打着补丁的女子,她手里捏着一个布袋子,肩背微微佝偻,对店里另一个伙计道:“买米。”
伙计见到那女子,忙放下手头的活计过来:“王妈,还是老样子吗?”
“是!是……”王妈将手中的布袋交给他。
伙计拿着袋子去了后屋,不一会儿,提了满满当当一步袋的米出来。
“这个拿好,王妈,我这里还有三斗好米,只是生了蛀虫,卖不出去了,您拿回去,晒一晒洗干净煮了给孩子补补。”
“这……这怎么好意思……”王妈推拒。
魏含鸢这才发现那伙计手里还提着另外一个小布袋。
“没什么,没多少,这些好米蛀了虫便没人要,放我们店里也是浪费,扔了多可惜。”
“是……是,扔了可惜。”王妈嘴里念念叨叨,这才放心收下伙计手里另塞给她的小布袋。
给了银子,王妈转身离开,魏含鸢抬起头,问站在她身边的那名伙计:“方才那位女子买的米是哪种?”
伙计干干地笑道:“夫人您说笑了,那些都是最次的糙米,您看不上的。”
魏含鸢点点头,明白了。
为了不给那伙计添麻烦,魏含鸢买了“何如”家一袋米,和顾容一起上了马车,回到宅子。
下午,宋潜渊不知被魏含鸢派去做什么,等到了晚膳时间才风尘仆仆地回来。
魏含鸢便在正厅等他,顾容也陪坐一旁。
“夫人,少爷。”宋潜渊一进屋便道。
魏含鸢点点头,道:“查到什么?”
宋潜渊拱了拱手,道:“钟掌柜将米掺沙子卖的原因查到了。”
据宋潜渊说,钟掌柜这么做确实是有恶性竞争的原因在里头,但另一方面的原因更大。
“什么原因?”魏含鸢问。
原来竟是因为钟掌柜以及李记和津州的另外几家粮米铺子和官府的人有勾连。
津州距离京城较近,又有几个要塞,若是边境起了战争,朝廷便会第一时间向津州这些周边区域征粮。
要说是鱼米之乡,当属江南,但江南那些地方太远,粮米运输不便,京城又是皇城脚下,势必要保持城内余粮充足,那么向津州这些地区紧急调征粮食便成了常态。
大多数时候,朝廷向民间商家调征粮食,虽然会把价格尽量往下压低,却不是没有油水可捞,这其中的一应事务,都是由津州军府事统一管理调配,于是,津州的几家粮米商家会将粮米以次充好,卖给官府,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花了同等价钱买下次米交差,之后这其中的差价再与粮米铺子看着分。
因为与官府有了这等勾当,钟掌柜才有底气,在魏含鸢面前做假账,甚至与李记等粮米铺联合起来,排挤“何如”这样的“外来商铺”。
“所以,”魏含鸢道,“他们将沙子掺进粮米里,确实是为了压价?”
“是,”宋潜渊道,“同等重量下的米可以获得更高的利润,这样他们就可以与‘何如’打价格战,抢回一部分客源。甚至在朝廷征收的军粮里,他们也会适当掺些沙子,只要津州的军府事对此并不计较,或者再与上一级的官员亦有勾连,层层上去,此事基本是除了皇上,谁都无法轻易追究的。”
这就麻烦了。
魏含鸢忍不住又抬手揉了揉额心。
她还以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