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自以为是的怪胎

    缪言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会裹一层岁月静好的皮，来维持所有关系的和谐，而皮下什么腌臜货色都有。

    比如她的爸妈。他们现在和睦的样子总让她怀疑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缪言压根就不会忘记她小的时候因为不懂事被父亲哄着去喊插足婚姻的那个小叁妈妈的事情，甚至是在父亲的电脑里发现小叁的视频裸照。

    她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天知道她当时因为可以多一个女人爱她她有多开心，她小学出去春游有一次去到了这个小叁在的地方，她还在幻想这个女人会来和她一起玩。

    缪言根本不知道这是一段噩梦的开端。

    缪辉在那段时间是个疑神疑鬼的丈夫，缪言很难回忆起那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但缪言记得他和梅新灵最后一次吵架。

    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缪辉单方面的质问与打骂。缪言无法理解明明出轨的是他，却是他拿着梅灵的钥匙串让梅灵一个个报这些钥匙是谁的，报出来让她打电话确认，报不出来就骂她打她，甚至拿菜刀威胁她。

    缪言记得那天梅新灵哭的很惨，甚至下巴上有淤青都还要赶去上班。缪言在楼梯口悄悄地看着一切的发生，客厅一片狼藉，半圆桌已经被缪辉砸掉了一半，饭菜撒了一地。

    缪言很害怕，她觉得她得做点什么，所以在争吵声结束时她下去问怎么了？梅新灵只说没事，而缪辉完全不理她。

    后来缪言的姑姑来了，他们让缪言去楼下玩，说他们有大人的事情要商量。他们大概是在商议离婚的事情。

    后来他们又去了梅新灵家，缪辉应该被缪言的外公外婆骂了，当时梅灵应该是在她爸妈那里住了几天，缪言有点记不清了，但她如果隐约有点印象，那应该是存在的。

    缪言不想离开外婆家，她印象里外婆是对她最好的人，她不想回家和缪辉独处。

    可是他们最后还是没有离婚。现在的缪言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离，可能是想给缪言一个完整的家庭吧。时过境迁，现在缪辉和梅新灵恩爱的样子时常让缪言陷入幸福的错觉里，可在晚上一个人睡觉的时候，缪言又不得不去想他们是真的恩爱吗？看着不像假的，他们晚上会紧闭房门做爱。

    关于那段事情，所有人都闭口不言，缪言想问很多东西，但这种事情已经被埋葬了十几年，突然的发问只会让一切都变得难堪。

    缪言也假装不知道，那她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最起码到目前为止，她爸妈看着都还很和睦，还很爱她。

    但这永远都是缪言心里面的一根刺，尤其是在现在这个痛斥“家暴男”“出轨男”的时代里，缪言觉得头疼，可毫无头绪，得过且过。

    再后来缪言的姑姑离婚了，缪辉和梅新灵一起问缪言:“如果我们离婚了你什么想法？”缪言觉得他们意有所指，但她说:“无所谓都一样，只要你们还爱我。”缪言问他们:“假设，你们会离婚吗？”他们全都否认。

    好奇怪啊不是吗？她每次想起都这么觉得。

    缪言的成长就是畸形的，她就是个伪装成普通人的怪胎，但她病的不重，所以她能模仿一个正常的小孩，一个正常得到确信的爱的小孩。久而久之，几乎看不出情感的缺失。

    可她还是时常在为这些事情困扰，那她怎么继续活着呢？装糊涂，装无所谓，那困扰都会烟消云散。时间一久，这就变成了她处事的方式。

    缪言觉得殷延这个人很有意思，比如他看起来内外如一其实不然。

    他装的温柔可亲，却偶尔会露出阴暗的眼睛。

    在做朋友的时候，缪言以为她发现了殷延的秘密。其实朋友是最好做的，她却在这段时间里，发现男孩似乎对她有着异常的好感，她是忍不住好奇，所以抱着无所谓的心态接近了这个男孩，勾引了他，事态一度失去了控制。

    她沦陷的速度快地超出想象，快到她抛弃思考曾经困扰她的问题，而去思考他们之间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但她想试试，试试这个男孩会不会也超出她的预期。

    当她鬼使神差地折回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场风花雪月里，献出了多少爱意。

    比她想象地沉重了太多。

    性也许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错以为他们轰轰烈烈。

    可她看见了昏黄路灯下的殷延，他一动不动地朝着这面站着。头顶打下来的光让他的五官隐藏在阴翳中。他像上帝，洞悉了她一切的行为，好像准备审判她曾犯下的罪。

    缪言承认了，她真的爱上了殷延。

    因为殷延给了她很多可以确定的答案，给她曾梦寐以求的细节。

    孔雀终于愿意扔掉她没有用的倔强，承认这件事情了。

    缪言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角落，又嘲笑自己现在像个胆小鬼。晚风为什么不能把慌乱吹走呢？也许她就不用这么畏缩。

    她脑子乱的很，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唯独感情那块被划了条把混乱隔开的分界线。

    那，如果哪天殷延不爱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