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工部侍郎求见。”
黎洛栖一听,人可算是来了,“快请,备茶。”
王府的修建由工部承接,黎洛栖便让人去工部约个时间,听说这些人都很忙的,只是没想到下人们一去就把人给请过来了。
黎洛栖正坐在石桌前看图纸,下午的日头微晒,气候暖熏,视线掠过时,看到地上落来了一道修长身影。
“下官工部侍郎陈观南,见过定北王妃。”
清润的嗓音落下,黎洛栖细腻的眉梢一跳,眼睑蓦地抬起,就看到一张清雅如玉的脸庞。
年轻的工部侍郎着一袭靛绿官袍,更衬得青衫落拓的姿态,眉眼微垂,内里似乎含着浅笑看她。
黎洛栖猛地收回了视线,重新将图纸叠起,“今日不看了,陈大人先将王府里的形制都改了,莫要僭越。”
说完,漂亮的琉璃眼儿轻阖,径直往台阶下走去。
“王妃。”
忽然,身后传来那道久别重逢的嗓音,“下官见您在勘舆图上作了勾画,若是有哪些地方不解的,可否让下官看看?”
一芍见王妃动作微僵,脸色也变了,顿觉奇怪,方才还等着工部的人过来替她解释一二的,怎么此刻一见了人便说要走。
而且她看这工部侍郎也长得不吓人,相反,相貌都是一等一的清秀俊雅,她在晋安城可是少见这般气质的男子。
黎洛栖垂眸看了眼图纸,于是便朝一旁的嬷嬷管事道:“有劳你们与陈大人对接,我还有些事需赶回侯府。”
几位王府管事也愣了下,原还以为来了新主子,他们这些老人恐怕得站一边去了,没想到王妃竟然把这般头等的差事交由他们去办,顿时献忠心一般道:“王妃放心,我们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黎洛栖朝他们淡笑颔首,便提裙下了石阶。
那边,陈观南神色沉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粉色的袖臂轻纱让风吹起,摇摇曳曳的,许久未见,倒是养得更好看了。
管事们将勘舆图递到大人面前,说了几处王妃的意见,只落到了一角,就有些拿捏不准,“不如此处先暂缓,等王妃明日来再决定。”
陈观南眉眼一敛,“不必了,她这个符号的意思是拆掉,此项工序最是简单,先操办吧。”
她话音一落,管事才想起来,直道陈大人心思剔透,这都能看出王妃的意图。
而此刻,黎洛栖与侯府的下人们正往大门走去,一芍跟在她身后:“王妃,侯府是有?急事,奴先派人回去处理?”
黎洛栖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后,这才舒了口气,掌心顺了顺心跳,摆了摆手道:“无事了。”
一芍:“啊?”
此时他们入了片园林,虽过立秋,但这夏热还烧着尾巴,黎洛栖手心扇了扇风,“水。”
下人赶忙递了上去。
她连灌了两口才算舒坦,视线环顾四周,却一时让这片小桥流水的风景吸引,“此处竟还造了湖?”
晋安城地处北边,鲜少有湖泊,更不必说在府里围一处湖了,王侯将相,黎洛栖心道,这往上一级,所见之风光真是大为不同。
一芍眼睛也亮了亮:“若是在此处造一座江南园景岂不妙哉!”
黎洛栖笑她:“一芍从扬州回来,不仅口味变了,这眼光也独到了。”
一芍有些不好意思:“那奴还是比不上侯府的厨子,扬州菜让他学了几成就能在厨房里当师父了。”
众人边说边随着黎洛栖往木桥上走去,偶尔凉风习习,分外舒服。
黎洛栖下意识去找图纸,蓦地才反应过来,那图纸给了王府的管事。
刚想作罢,猛然一个念头闪过——
“糟了,没有图纸,一会如?找到出府的路!”
她话音一落,侯府的几个下人忙道:“王妃别急,我这就去寻王府的下人。”
黎洛栖扶额,便也只能在这耐心地等了。
“王妃出府,应当往南边走,如?来了流花桥?”
忽然,桥上走来了一道高挑身影,官袍像竹影一般落在眼前,黎洛栖原本平静的心跳蓦地一紧,转身正要走,忽然被脚下凸起的木板绊了一脚,身子摇摇欲坠间,底下湖水涟漪起风,下一瞬,手臂让人一揽,便倚入了一道胸膛,清风送梨香。
黎洛栖识得这个气味。
遂猛地抽开了手,冷淡道:“多谢。”
却听头顶落来一句:“王妃见了我便这般急着离开,实在令下官惶恐,可是从前之事,仍让您耿耿于怀?”
黎洛栖暗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姣好的脸庞端着清冷:“陈大人?事值得本王妃耿耿于怀,您惶恐便对了,王府的改制时间紧迫,若是稍有差池,罪可就落到工部头上。”
说完,便敛眉下了桥,刚转过花荫,心头才松了口气,忽然,脖颈让人一握,她吃痛一声,防备地转身,“松开!”
“怎么?”
一道沉冷的声音落来:“本王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