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脖颈有些湿了,第一次看见,赵赫延掉了眼泪。
黎洛栖垂着眼睑,在外人看来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即便在朝堂上也能佩剑的定北王,此刻却搂着她坐在湖边哭,那么大的人啊,她心里却疼了起来。
黎洛栖也爱哭,但却不是什么时候都哭的,只是在赵赫延面前哭得多,因为小时候她就明白一个道理。
眼泪,是掉给会心疼自己的人看的。
黎洛栖将他抱得更紧,什么都没说,黄昏的光落在两人身上,她嗅着男人身上的沉木松香,连带着湖水的秋意笼罩而来。
他说:“疼。”
她凝眉:“哪里?”
赵赫延仍旧抱着她:“栖栖,疼疼我。”
黎洛栖从前也听过赵赫延说这样的话,她只以为是这个男人在床上的挑逗,可直到今日她才明白,赵赫延是真的想让人疼他。
她仰头看他,那双狭长眼睛让水洗过,勾着水红色的线,男人别扭地撇过头去,黎洛栖却没看过这样的赵赫延。
她跪直起身,双手捧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他也仰起了头等她,黎洛栖低头,轻柔吻上他的眼睑。
他搂着她的软腰,最先触碰到她的不是他的薄唇,而是舌头。
黎洛栖心跳一颤,感受着他温柔如晚风的力道,先是唇角,然后是下颚,然后耳垂,接着到脖颈,黎洛栖感觉到低热的黏意缠着她。
像狼狗的舌头,有力气,不松手。
黎洛栖低头,“夫君,现在还疼吗?”
赵赫延高挺的鼻梁压入她脖颈间,说话时气息沉沉如深浪:“疼。”
黎洛栖不知怎么安慰他,好像做什么都无法让他从方才的噩梦中醒来,被软禁虐待,哪怕是成年人都承受不住吧。
她蹲在他身前看着他,忽然双手摆在脸侧,似一对猫爪,轻轻地“喵”了一声。
那双阴翳的长睫抬起看她,黎洛栖笑了下,歪头又“喵”了一声。
他的唇角浮起一丝弧度,黎洛栖眼睛亮亮的:“我可爱吗?”
赵赫延点头。
黎洛栖的指尖去勾他的唇角,“那夫君喜欢吗?”
赵赫延点头。
黎洛栖扑进他怀里,“那我们回去吧,好吗?”
他揉着她的后背,低声道:“不要。”
黎洛栖双手攀着他的肩头,“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些宾客肯定散了,夫君放心。”
赵赫延气息沉沉,声音沙哑,“我不想回去,我只想和你往前走。”
黎洛栖仰头看他:“夫君方才,是不是吓到了?”
赵赫延嘴唇紧抿,眼里的疯狂猝然而起,却听她道:“其实我方才,也吓到了。”
赵赫延的眼神蓦地看向她,冷寒的气场压下,“对不起……”
若不是黎洛栖从耶律素那里知道他过去的事情,她想,方才自己也许会像从前一样吧,她想起了那次乘船去扬州的水路上,刺客劫船,她亲眼目睹赵赫延把剑扎进刺客的身体,当时的她吓得跑了。
而今日,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将他从人群里带走。
“夫君哄我,就只会说’对不起’。”
黎洛栖努了努嘴,赵赫延垂眸看她:“那我再想想办法。”
这下,黎洛栖扑哧轻笑了声,双手抬了起来,“抱我回房,我就原谅你。”
赵赫延果然弯腰听话,黎洛栖脑袋靠在他肩上,轻轻呼吸,“夫君,我们玩个游戏好吗?”
赵赫延浓墨的眼睛垂下看她,虽然不知道她想玩什么,但是她想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做。
到了寝殿,黎洛栖看到了那张让赵赫延还算满意的床。
眼睛就跟被烫了似的,轻咳了声,吩咐下人们备水,赵赫延一听,就开始自动自觉地脱衣服,这衣袍上都是血气,黎洛栖不想他再穿了,于是让下人们拿出去处理掉。
净室里的浴池……
黎洛栖幽幽看了赵赫延一眼,“当初从晋安回扬州的路上,不知道是谁说水源珍贵,非要跟我用一桶水。”
赵赫延指着浴池道:“就是要跟夫人一桶水。”
黎洛栖掌心捂脸。
“你身上都是血气,自己先清理干净。”
说罢也不理他,径直出了净室,赵赫延似乎心里还怕她不高兴,见她出去了也只能眼神委屈,巴巴看着。
此时殿外,黎洛栖将下人都召了过来,“今日之事,我在花园里怎么说的,你们便怎么做,也不必堵住谁的嘴巴,我就是要外人知道,定北王府可不是什么善茬,谁若是敢惹,王爷的剑说砍就砍。”
“诺。”
此时一芍上前,低声道:“今日那倒茶的婢女找到了,是薛将军府里的人。”
黎洛栖眉梢一挑,难怪刘清越知道赵赫延最怕的是什么,不仅想借刀杀人,恐怕还想让王府传出定北王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话,好让她这个王妃与王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