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宝:“那时候大娃和丰谷偷偷跑去现场,丰谷厉害,就看了几眼墓里头发掘出来的瓷器,又问了那里的考古教授后,自己琢磨好几个月,把里头的一个瓷器做出仿真品出来……”
宋禾:“……”
她慢慢坐直:“丰谷做的?仿得很真?”
米宝也不知道,大娃倒是知道。
大娃接话:“挺真的,反正那个人没看出来。”
宋禾算是懂了,她咬咬嘴唇:“所以是丰谷烧了这个假货,然后你拿着假货卖给别人,赚了这些钱是吗?”
大娃迟疑几秒,稍稍躲在陆清淮的后头,点了点头。
“不过!”他又快速解释道,“不过我坑的这位可不是好人,他是革委会的,我打听过他之前几年迫害过许多人,在他手上还出过人命。这人瞅着风气不对劲,私底下又有关系,竟然想偷偷跑到港城去!我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
宋禾脸上毫无波澜。
心中却刮起大风大浪。
丰谷的手艺能以假乱真,大娃的嘴能忽悠了官场老油条,这是怎么办到的?
她怎么就没这个本事?
都到这一步了,大娃干脆把一切都给交代。
大娃说:“这个买瓷器的人是河省省城人,我在谈单子的时候无意中知道了这个消息,然后用文物瓷器把他引上钩。我当时装成是红棉县人,他因为急着要跑,加上我的轨迹确实是从红棉县到省城,说话又带了红棉县的口音,而且瓷器又有专业的人鉴定过,所以他就相信了。”
宋禾不可置信:“当时还有专门鉴定的人?这种敢逃跑的可都是危险分子,你就不怕人家知道你骗他后把你给撕了?”
大娃察觉姐姐怒火降了些,也长舒一口气:“我怕啊,不过丰谷让我放心,说他做的这个除了专家中的专家,没人能看得出来是假的。”
丰谷多么自信啊,说得那叫一个信誓旦旦。在利益的驱使下,大娃心中想大赚一笔的念头压过了害怕的念头。
他想着搏一回,要是赢了,那自己就可以彻底金盆洗手,靠着这些钱能让一家人半辈子都过得舒舒服服的。
要是输了,他也能跑。
当时交易的地方是在一个小巷子里,大娃提早去过,演练过很多次爬墙的动作,还带了姐姐当初给小妹的辣椒水。
大娃安慰宋禾:“交易过后的第三天我打听过,他们在交易后的第二天就跑了,后来也没听说被抓了回来。所以姐姐你放心,这是真的安全。”
宋禾满脸复杂,简直无话可说。
陆清淮也语塞了,不禁问:“你是去年做的生意?”
大娃点点头,十分乖巧回答:“这钱多得烧手,我不敢拿出来给姐姐。昨儿听你们在说去首都买房的事,又算过钱,说钱不够用,所以……”
反正他也不能把这个钱捂在手里,只有把它用起来,它才叫钱。
宋禾愕然:“你是因为这个才把钱拿出来的?”
大娃:“对,我算过,这个钱加上从前两年我给你的钱,再加上咱们家自己的钱,应该是够买一套姐姐你说的那个四合院了。”
这话让宋禾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她发现小孩长大了,想法一套一套的。大娃小时候胆子就大,那时候宋禾还能压制他。可等他大了,他有了自己的计划,自己的思想,能够评估后果时,宋禾就无法完全控制住他,让他乖乖听话。
宋禾是个很惜命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很保守,很谨慎,过界的事别说敢不敢干,就连碰都不敢碰,想都不敢想。
十年动荡都快要结束了,她黑市一次都没有去过。做过最大胆的事儿,就是在浦东买房子。
利益能驱动人心,这句话再真实不过了。
宋禾需要天大的好处,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她才会在做好十足的准备后出手。
可大娃不同,他这人胆子大,敢冒险,瞧准时机就下手。
越长大就越是如此。
宋禾挥挥手,让大娃和米宝离开。
等他们磨磨蹭蹭离开后,宋禾对着陆清淮无奈耸耸肩:“看吧,小孩很难管的。从小到大,我就在他们身上花费无数心思精力。等他们长大后,还得为他们担心焦虑。”
宋禾头一次真正养小孩,觉得不但得把他们的身体养好,还得保证他们的思想独立,人格健全,并且不能压制小孩的天性,保证每个人的个性得到充分的发展。
这就导致了她养出来的这三个小孩,行事作风和当下绝大多数人都不一样。
他们更适合生活在后世,生活在那个开放的社会中。
宋禾养了他们三个,感觉把这辈子的精力都耗尽了。
她不禁感慨:“唉,小时候得照顾他们,如今得担心他们,等以后,估计还是要牵挂着他们……我太难了!”
陆清淮安抚了拍了拍宋禾:“是很难,那咱们以后就过两人世界,不生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