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龄仙一怔,“程大哥,你怎么来了?”
看到程殊墨,叶龄仙是欢喜的。没想到,他还是来看自己唱戏了,可他现在,不是还在关禁闭吗?
程殊墨没回答,只是把叶龄仙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楚修年,问:“这人谁啊?”
“这是修年哥,是我们教戏先生的孩子……”叶龄仙介绍到一半,愣住了。
她发现,程殊墨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同志。
女同志梳着长长的麻花辫,穿着平整干净的制服,一看就是兵团的知青,富贵花一样讲究。
上午,叶龄仙刚到剧场时,匆忙瞥了一眼,在门口唱对台戏的,好像就有她。
这姑娘气质温婉,见叶龄仙在看她,也不怯生,大大方方上前,自我介绍,“同志你好,我叫任思甜,也是兵团的知青。”
她又转身,笑着问程殊墨,“殊墨,这位女同志是谁呀?你怎么都不介绍一下?”一副稔熟的语气。
程殊墨心情不太好,“人家又不认识你,干嘛非得介绍?”
任思甜噎了一下,见叶龄仙还穿着小厨娘的戏服,大度道:“刚刚的《厨娘记》,是你唱的吧?唱得真好,把我们的人都比下去了。”
叶龄仙谦虚:“主要是排戏、对戏的老师傅们厉害。不过,你们的音响功放,比你们的戏精彩多了。”
特意提到功放。她还是有些生气的,为自己,也为那些被挑衅的师傅们。
任思甜被人指出来,面上尴尬,心里多少有些不服,“虽然今天我们唱输了,但是等到夏收结束,我们还会再回来的,咱们到时候再切磋。”
“任同志!”楚修年喝止她,“你们文工队,今天过分了,应该向老师傅们道歉。”
楚修年毕竟职位高,任思甜立即脸红了,老实道歉:“楚记者,对不起。”
她讪讪看着叶龄仙,语气勉强:“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唱对台戏的。请你转告里面的师傅,我们文工队,有几个弟弟妹妹太年轻,不懂规矩,希望他们不要介意。”
任思甜说是道歉,却不去找马队长和蒋师傅他们,可见心里还是不认输。
叶龄仙知道,打嘴炮没有用,竞技舞台只能靠实力征服别人。
她平静道:“咱们都是戏曲演员,戏好戏坏都是观众说了算,你的话我会传达的。”
任思甜不以为意,仍旧转过头,柔柔找程殊墨搭话。
兵团有纪律,楚修年知道时间紧迫,仍旧把手里的钱和钢笔推给叶龄仙。
“龄仙,我刚刚说的话,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你们这种地方,环境太差了,没有戏曲土壤,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叶龄仙又要拒绝。程殊墨护着她,走到楚修年面前,狠狠盯着他:“说清楚,什么叫我们这种地方?”
他的语气很冲,似乎下一秒就能打起来。
楚修年自知失言,不好多说什么。
任思甜却拉住程殊墨,笑着劝:“你这脾气,怎么跟从前一样,一点就着?难怪程伯父,非要把你扔在山沟里锻炼。”
叶龄仙一默。原来,他们很早就认识了。而且……她也会唱戏。
其实任思甜一开口,叶龄仙就听出来了。
唱戏的人长期练嗓,说话多是用腹腔发力,字正腔圆,掷地有声。任思甜的嗓音偏细,偏娇俏。叶龄仙则是亦坤亦生,清爽的,温润的。
刚刚,程殊墨似乎是从兵团的戏台过来。难道上午他来,只是为了要看兵团的戏?
难道,吴俊和猴子口中的那个,程殊墨以前喜欢的“会唱戏的姑娘”,会是……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叶龄仙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抱歉,戏班的几位师傅还在等我。”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跑掉。
程殊墨在身后看着她,始终没再开口。
叶龄仙到了剧场后台。
这一次,她得到的不再是冷冷清清的议论,而是结结实实的欢迎。
换戏服的时候,就有不少小演员围过来,热情地帮前帮后。
马金水见了她,自然笑得合不拢嘴。
他今天唱了主角,过了戏瘾,还赢得了老戏迷的认可。对于戏曲演员来说,唱好戏,群众喜欢,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不过,听说夏收以后,那帮兵团知青还要来“切磋”,他再次在关长生面前拍板,“叶龄仙这孩子,唱戏好,有悟性,学得快,咱们龙虎班留定了!下回搭班子,我就给他们大队打电话,要人!”
“红脸王”沉默了。
叶龄仙今天的救场,关长生自然也看在眼里。可上次,外甥黄麻子受伤,依旧让他耿耿于怀。
他对叶龄仙格外严厉,瞪了她半天,最后才发话。
“哼,你这丫头胆大妄为,唱功普通,记词也不准,依我看,上不了正戏的台面……只能留下来打杂,最多唱个送客戏!”
前半段,叶龄仙听得绝望,但是